唐雨遥道:“再往下走,不出半月就能到达边境,我怎可回头?”
是啊,她自己的路,总要自己去走的。
东花和笠儿赶到之时,唐雨遥将两匹马交给八喜,然后又补充道:“你们要急赶回去,笠儿我先带着,若齐天寨事了,我再寻人将她送还。”
话罢她牵了笠儿的小手,带着东花欲要先走一步。
此刻八喜已将时快扶到屋檐下坐着,拿着一块干燥的棉帕帮他擦脸上的雨水,时快陷入了自己的沉思,红肿着双眼,呆滞坐着面无表情任她摆布。
郭瑟看看时快,又看看走进雨幕的唐雨遥,追出去两步,朝她喊道:“阿遥!”
唐雨遥闻声回头,听到郭瑟又朝她喊出一句,“保重!”
天气渐寒,郭瑟目送唐雨遥离开,心中万般不是滋味,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她只要调动南北大军杀回锦城,便能长驱直入大仇得报。
可是齐天寨遭难,时快,时逢笑,却因唐雨遥之事,落得个亲人逢难的下场,她们终于分道扬镳,徒留郭瑟陪着时快和八喜,在暴雨中背对唐雨遥而行。
在那紧凑雨声之中,仅有郭瑟知道,她们都失去了什么。
☆、故梦迷离
容韶陪着时逢笑快马加鞭往齐天寨赶,一路之上除了填肚子几乎没停歇过。
小雪。
二人抵达飞渺山脚下,抬头望去,飞渺山满目疮痍寸草不生。
时逢笑下了马,徒步上山。
她每走一步,便脱掉一件御寒衣物。
狐狸毛红斗篷,缠枝红腰封,广袖红大衫。
眼见她浑身只余下一件雪白的中衣,容韶不忍,立即从包裹中取了黑色大氅将她包裹起来。
时逢笑没挣扎,没拒绝来自同伴的善意。
只是她目光空洞,犹如灵魂离体的行尸走肉。
容韶陪着她,搂着她的双肩继续登山。
飞渺山这条小径,被大火烧得焦黑如炭,任凭风日晒,再难恢复生机,举目四望,周遭空旷辽远荒无人烟,漫山遍野更是蒙上一片灰黑的死寂。
到达齐天寨的寨门不是一步之遥,她们沿着山路拾阶而上,每走一步,容韶都能感受到时逢笑的身子颤抖得厉害,她心疼眼中人,不自觉手握得更紧些。
时逢笑浑身冰凉,容韶隔着衣物感受她降至似要冰封的体温,问她:“要不要歇一下?”
女郎不吭声,抬手将束发的红绸带解开。
大风吹过,散乱下来全是伤痕。
容韶感觉她脚下的步子愈发快了,只能大跨一步,紧跟着她爬那崎岖山路。
她们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遥见雾霭重重,浓墨大雾之中,一片废墟逐渐呈现眼底。
这是齐天寨的寨门,被火烧焦后,木质的寨门坍塌了,时逢笑踩在废墟之上,亦步亦趋晃着身子往里走。
昔日一片欢声笑语之地,出现她四处作乐捣蛋的声影。
走着走着,她在一个较大的废墟堆前停了下来。
那日花开正好,这里张灯结彩摆满桌椅,席上好酒好菜。
她回过身,往身后看去。
戚满意牵着她从红毯上走入,一直走到她面前,然后穿过她,继续走。
正气堂中,有人高声在喊:“一拜天地——!”
身着大红喜服的两位妙龄女子,便转身朝着时逢笑跪下,扣头。
时逢笑又上前一步,手遥遥伸出。
那人影如同轻烟,随着刮来的大风消散得不着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