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不愿意……]
少女从昏睡中开始渐渐苏醒,眼眸半眯微睁时,脑海中蓦然回响起这句未尽之言。
不消片刻――震惊、困惑、迷茫!
什么啊,愿意什么啊!怎么了就愿不愿意的!!不、不要说这么容易引起误会的话好吗!?
垂死病中惊坐起,少女一个鲤鱼打挺把薄被掀得比天还高!
她‘哗’一下撩起盖在脸上的头发,猛地睁眼。
入目,即为大亮的天光。
“――你醒了。”
少女抬目,与富冈眼底疏淡远阔的蓝交视。目光相接。
“不再睡一会吗?”富冈率先移开了视线,再开口嗓音稍显冷彻,似水般淡漠,“才过去一会儿而已。”
“……一会儿?”弥弥下意识看了眼天空,她想要从太阳的方位所在,来分辨时间大约过去多久。
但是,一时间更吸引着她注意力的,却并非是太阳的位置。
而是她此时所看向的,光线照射最为明亮的……屋顶。
没错,不是敞开的门和窗,而是屋顶。
不知是否是还未清醒的缘故,她懵着头脑,才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漏了将近一半的屋子里。
夏日喧燥的风夹杂着蝉鸣,从顶上的破洞处传来。
仿若隔世一般遥远的温热,在风里吹息,安逸又平和。
似梦非梦。
“我这是……?”弥弥开始怀疑,自己还没有从昏睡中醒来,她下意识抬手,戳上被绷带缠好的右眼眼睑,瞬间痛呼:“嘶、啊痛痛痛!”
“不要乱动。”略显沉肃的声音传来,是富冈义勇,他看了她一眼道:“你伤的很重。肋骨断了一根,左臂骨裂,身体上有大面积冻伤……作为伤患本人,你应该最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
“真没想到会有一天在你这里,听到近乎关心的话啊。”听着对方罗列出的伤势之处,弥弥不怎么上心的点了点头,颇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
“身体是你自己的东西。”富冈义勇不怎么认同的拧起眉心,“如果身体先心一步倒下,就没法做成任何事。你应该更重视一点。”
“话说……”少女笑笑没有答话,见富冈似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就在对方开口前打断:“这是哪里,为什么不找个好点的房间?
而且――
“炼狱先生去哪里了?”她眯着眼睛,回忆道:“我记得在昏睡过去之前,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问了我些什么东西。”
“这件事还是由他亲自来说比较好。”富冈义勇点点头,抱刀起身,“我和你们不一样,不便插手。但是,你最好多考虑一下。”
“啊?”尽管什么也没搞清楚,弥弥也下意识得脱口而出道:“为什么?”
人中义勇想了想,“因为爱情。”
……???
什么东西?因为什么??
少女瞬间呆滞,成功被富冈义勇带跑偏。
半晌后,她试探着开口:“你的意思是,你喜欢――”
“一旦加入鬼杀队,你就会与过去彻底背道而驰。”他眯起眼睛,“感情也是。终身以灭杀恶鬼为宿怨的我等,不知道在哪一天就会死在鬼的爪牙之下,等待和被等待都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鬼杀队是一个大的家庭。
当主产屋敷耀哉称队士们为‘我的孩子’。
但是,和属于自己的家仍然有区别。
因为喜欢和爱而有家可回,因为一方失去性命而无家可归……
面对富冈义勇的规劝,弥弥表示很感动,并忍无可忍的拎起了他的后领。
她右手拖着富冈,笑得明艳开怀,语气也是――“鲨了你哦。”
富冈茫然又困惑,没有挣扎,任凭弥弥拖着他走出好半截,一直停在拉门门前。
炼狱先生在这非常巧合的时间里推门而入,令弥弥甚至有一瞬间怀疑他其实一直就呆在门外。
“啊哈哈……看起来两个人都非常有精神啊!”火焰色发的男人,嗓音洪亮,“身体还好吗?”
“实际上已经非常好了。”面对炼狱时,弥弥的态度显然平和得多,她大大方方的松开了富冈义勇的衣领:“我的伤一直以来都能较快恢复,何况这一次有人帮我处理好了伤处……并且看样子也非常专业。”
“说到这个,万世极乐教真的人才辈出啊!”炼狱温和的笑了起来,“这一觉休息的还好吗?抱歉只能让你住在这个地方,毕竟在之前和上弦们的战斗里,寺庙这边的屋子都塌的差不多了……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他很浅的笑了笑,还像火焰那般带着点燃人心的温度,却也有着真实的怅然。
为了战斗结束后,废墟一样的,万世极乐。
他们曾从枯骨里开出了花,又在繁花依托的神佛无心中,重归白骨。万法皆空。
信仰死去,住处不再。
屋舍外的废墟之间,瓦砾垒起的高台之上。
仍有人焚香梵唱,轻颂妙法莲华。
弥弥神色静默得端坐着,听了许久,仿佛聒噪的蝉鸣也在佛音的韵律中渐渐规整。
那,如若空蝉一般的,滚滚尘流乱絮。
这人世也如蝉蜕般透薄而脆弱。没有幻想,没有信仰,没有精神的脊梁,人类就会死去也说不定。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
富冈几度来去,和‘隐’进行战后交接,直至日光西斜染红云霞。
炼狱杏寿郎在少女身侧抱刀,盘膝而坐,呼吸悠长闭目,蓄精养神。
弥弥在余光里,瞧见这个人白色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