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颗
像一根小引线,燃了点火苗星子又被悄悄扑灭。直到饭吃完,佟辛都是安静少话的。佟斯年和霍礼鸣他们聊天越来越多,什么都能扯上几句。那是一种属于成年人的宽阔眼界。
回家的时候同路,程序才惊觉,“他们跟你是邻居啊?”
霍礼鸣拿钥匙开门,应了声。
程序还意犹未尽地探头去瞅佟家兄妹的背影,“长得真像。欸,他妹妹有意思啊。她说血会变奶白色的时候,我都懵逼了。上高二?我怎么觉得跟大二似的。她也不用长高了吧,至少一米六五了,腿跟佟医生一样,好长好直。”
“知道了。”霍礼鸣打断。
“知道什么?”
“你不就是说她显老。”霍礼鸣突然提高声音。
“哎呦我去!你他妈小点声儿!我不是这意思!!”程序去捂他的嘴,霍礼鸣偏头躲开,然后拎着他的衣领就往门里丢,“你这双眼睛还瞎往哪看?嗯?”
程序嘁了嘁,“我看她怎么了?”
霍礼鸣:“看了也没用。佟医生不喜欢男的。”
程序真他妈风中凌乱了,乱得他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来都来了,程序决定待十天再回上海,乍一听这么久,霍礼鸣无语之中透着显而易见的嫌弃,“票我给你买,早点走行吗?”
程序挤眉弄眼,“那怎么行,我得给你过生日啊。”
霍礼鸣的生日是在周四,但他对这中日子没有特殊的情感。程序看着挺爷们的一个人,但年年都会给他买蛋糕,简直就是猛男少女心。
程序就这么暂住在霍礼鸣家,他天生爱社交,不出一天,就和小区里的大叔大妈熟络起来。
“原来佟医生的爸爸是教授,他妈也是医生,全家都是知识分子啊。”
“你知道佟医生有多牛逼吗,北大的医学博士,小学连跳两级,从小就是天才少年!”
“还有他妹妹,重点高中的尖子生,名校预定就对了。”
程序激动地说了二十分钟,最后一声叹气,“我也好想当个文化人啊。”
霍礼鸣睨他一眼,弹了弹指间的烟灰,“我看你当妇联主任比较好。哪这么多话?是个人你都能聊。”
“总比你好,搬来一个月了吧,酱油上哪儿买知道吗?”程序不客气地呛回去。然后又mī_mī笑,“我们弄顿火锅,你去请佟医生来吃饭怎么样?”
手里的烟一顿,霍礼鸣皱了皱眉,“我说过,佟医生不喜欢男人。”
“去你丫的,我就是想跟文化人多交流。”
霍礼鸣半晌没说话,抽完半截烟,把烟蒂摁灭,“别蹦跶,他们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
周一下午,月考成绩公布。鞠年年高兴地去找佟辛,“辛辛我数学及格啦!”
佟辛拿过她的卷子看了看,“这种题型你之前做过的,为什么会做错?还有这一道,死记硬背的公式你都不知道?”
鞠年年被泼冷水,立刻安静装死。
毫无意外,佟辛发挥稳定,继续保持年级前十。
教室里格外热闹,都在讨论成绩。佟辛看了一眼薛小婉,她把试卷盖住,低着头,微微驼背,这好像是她一贯的姿势。
两人当了这么久同桌,但交流很少,说话都不超过十句。其实佟辛还是瞥见了她的试卷分数。
“咱们班儿最低分多少啊?”有人问。
安静下来,谁都没出声。
就在这时,李芙蕖扬着笑脸,清脆道:“薛小婉,你上次数学45,这次多少?进步了没有?”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薛小婉身上。
她的头更低了,脖子也缩了缩。这小微小动作,被佟辛留意得一清二楚。
“我刚路过办公室,听见老师说了,最低分30,拖全班后腿了。”和李芙蕖玩得好的女生故意说。
一阵若有似无的嘘声。
李芙蕖仰着下巴,表情微微得意。
“把试卷拿出来。”
听到这句话时,薛小婉抖了抖,不可置信。
佟辛的声音很轻,“哪里不会的,我教你。”
她身上有一股柔静的力量,任凭别人目光异样,仍能镇定地圈出一小块地盘,只执着于自己的事,刀枪不入。
在佟辛耐心的语气里,薛小婉的眼泪落湿试卷。
佟辛停了停,说:“多大点事,别哭。”
就这样,她教了薛小婉一周数学。虽然还没迎来考试,但薛小婉发现,老师布置的作业,自己已能解出大部分了。
周四放学,猝不及防地迎来一瓢大雨。佟辛刚收,无语,她没有带伞。
薛小婉碰了碰她的手,“我有伞,你拿去吧。”
“你也要打伞。”佟辛没接受。
僵持了一小会,薛小婉小声的,带着些许怯懦问:“那要不,我们一起走?”
佟辛欣然,“好啊。”
薛小婉眼热,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跟她一起放学同行。
佟辛高她许多,撑着伞,大雨中,从背后看,伞微微向她那边倾斜。
薛小婉的家离学校也有四五站路,但她没钱坐公交车,从来都是走路。佟辛也不多说,陪她走回家。
金水巷是清礼市出了名的脏乱差,虽然有听说,但佟辛亲眼看到薛小婉这一贫如洗的家时,内心还是震惊的。
薛小婉局促不安,习惯性地低着头,耳朵尴尬得红了。佟辛深呼吸,对她笑了笑,“那就借你的伞用了,明天我再给你带去学校。明天见。”
佟辛刚说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