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一处位置绝对隐秘的洞府中,无尘老祖盘膝而坐,眉头紧锁。
他的眼窝深陷,形容枯槁,俨然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与他那金丹期大能的身份极不相称。
原本他已经布置得足够周全,万无一失,谁能想到每到最后关头,都功败垂成。
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有人横插一脚,破了他的除魔之阵,就连仙界战神的一楼神念也抵挡不住那人的一个眼神,这,究竟是一个怎样恐怖的存在?
难道,天一派真的要毁于此子之手吗?他不敢再想,屏除心中的杂念,全力运转神功。
在他的左右两旁各有一个水池,此刻装的却不是水,而是一种红黑色的粘稠液体,腥臭无比。偶有尸体从那水池中浮了来,露出森森白骨。
大限将至的无尘老祖为了延续寿元,几乎用尽了一切手段。从外人看来,他冷x无情,手段残,可在他看来,这都是为了天一派的将来,牺牲一部分门人算不得什么。
他双手持印,枯枝般的手掌一翻,水池便突突冒泡,有一股x水倒流而,被他吸入了掌心。
前方烛台,烛火跳跃不息,将他那清瘦的身形映在身后的墙壁,显出高大而狰狞的轮廓。
当吸啜了足够的精x之后,他再次双手作阴阳合抱,内视观想。
有青白之气从他头顶冒出,丝丝缕缕。他的气色也紧跟着好了许多,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多岁。
罢了,他深呼了一口气,道:“进来吧!”
等候通传的弟子已经在门外站了许久,听到老祖召唤,便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单膝一跪,带着一腔悲愤哭诉道:“启禀师祖,掌门师伯他……陨落了!”
“什么?!”
无尘老祖闻言大惊,又喝问道:“难道他们没有用毒吗?还是说连毒也奈何不了他?”
“那倒没有,只是谁能料到他会燃烧本命精元,作拼死一博。”
无尘老祖再一怔,心道就算这样,也不应该败得这么快,申屠和仲孙等人的实力他最信得过,何况还有澹台等羽化门修士帮忙。
于是,这名弟子便将事情的详细经过一一讲来,包括邪魔和齐云飞这两个突然出现的变数。
无尘老祖越听,脸色就越发变得难看。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的传来,令他几欲吐血。
掌门陨落,申屠陨落,仲孙陨落……
天一派的根基正在一一断送。
可以想象,当对方耗尽精元而亡的时候,天一派也就不剩下什么了!
这可是他苦心经营数百年的心血啊!
他的心仿佛在滴血,面容也因而再度变得苍老。
“罢了,罢了……”无尘老祖摇头直叹,有战斗便会有牺牲,更何况对手是这样一个几乎逆天的妖孽。只要门派得以保全,他们的死就不算白死。
“其他门人都散了吗?”他又问道。
那名弟子一听便再度露出悲凄之色,声泪俱下地道:“师祖,您可要替我们作主啊!此刻那贼子正在山门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洞府外是尸横遍野,x流成河,死在他手下的门人不计其数,怎叫一个惨字!”
“什么?怎会如此?他们打不过还不会跑吗?”
“启禀老祖,有护山大阵在,门人不得而出,所以就……”
“胡说!”无尘老祖拍案而起,“本座早已打开结界,又怎会有出不去的道理?”
“弟子不敢胡言。”那名弟子看了一眼无尘老祖,见对方目光炯炯,神色郑重,才抖起胆子,吞吞吐吐的道:“这难道……不是您的意思吗?”
“混账!本座何时禁闭山门,要他们送死?”无尘老祖给气得几乎要跳起来了。
那名弟子给惊得一哆嗦:“可是……”
“不用可是了!”
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随之走来的是一名白袍修士。
看他步履从容,走在这x腥之气浓重的秘密洞府中犹若闲庭信步。
“你是何人?”无尘老祖沉声问道。
“在下一介无名小辈,阁下不会有兴趣知道。”
来人仰头说道,斗篷微微掀起一角,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孔,就在这年轻的脸孔,还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无尘老祖面色沉凝,冷冷的看着他。
“大胆,竟敢这么跟老祖说话!”那名弟子对他喝斥道。老祖座前,还没有哪个晚辈敢这么嚣张,当然,除了那个姓杨的以外。
“让他说下去。”无尘老祖道。他看得出来,这个人不简单。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天一派就要完了!”
那人说着,不住的摇头,作叹息状。
“难道,护山大阵是你动了手脚?”无尘老祖冷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