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从义既然占领了房山县城,深知此地不可久留,亦不可守。他干脆把县中官吏抓捕起来,逐个拉出去斩首示众,一来震慑县中士绅大户,二来解除此县重新组织起来的可能。
结果轮到士卒拉那师爷去杀头的时候,那师爷面如土色,高声喊道:“大王且慢动手!我观大王颇有大志,奈何天下尚未平定,便要斩杀壮士吗?”
魏从义闻言不由一笑,打量了一番这个精瘦如猴一般的师爷,问道:“阁下何人也?如何知道某有大志!”
那师爷捋了捋下颌上稀疏的胡须,抬头挺胸的言道:“麻某,名布,字裹之。年少习文,不得其志,遂担任幕僚以养家糊口,如今已经五十有二。天下匪徒,何其多耶,我亦见识过一二。然而如阁下这般攻破县城,不杀不掠,犹胜官兵之辈者,麻某并未曾得闻。”
“昔日刘邦入三秦,财货无所取,妇女无所幸,此其志不在小。由此观之,阁下亦志在天下矣!”
魏从义闻言诡异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可就留不得了。来人呐,将此人架出去,慢慢杀了,不能给他个痛快!”
那麻师爷闻言不由大惊失色,连忙求饶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麻某不知何以冲撞了大王,竟遭此下场?死,还请大王让麻某死个明白!”
“某号为‘小尉迟’,受主公托付,率领大军前来攻克京师,以迎接主公登基大宝!某作为领军统帅,本就身处猜忌之地,如何敢自称胸有大志?”
“汝恐怕是觉得我活得太过痛快,好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吧?我若不杀你,岂不是默认了你这番言辞!”
“啊?”麻师爷闻言不由汗出如浆,感情自己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好在麻师爷摸打滚爬半身,最善察言观色。
他看魏从义虽然面无表情,眼中似乎有一丝笑意,便突然恍然大悟:此人既然愿意和自己说这么多话,定然不想简简单单将自己杀死,只需自己找出个合适的借口便可活命。
想到此处,麻师爷精神为之一振,连忙说道:“麻某失言,还请将军责罚。只是麻某虽然无甚本事,好歹颇通文书,若是将军有用得着麻某的地方,还请将军多多关照。”
“若是主公身边缺乏幕僚,麻某亦可勉强为之。麻某愿意弃暗投明......咳咳,弃明投......投贵部!”
魏从义本来想直接除去此人,只是刚才转念一想,强龙不压地头蛇,自己新来乍到,还需要当地人配合自己一番,才能完成这番大事。
他见这师爷识相,便笑道:“既然如此,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来人呐,拉出去打杖击十下,以儆效尤!”
那师爷闻言不由面色一白,连忙求情道:“麻某年老体衰,担不得如此杖击,还请将军减轻一些!”
魏从义哪里理他,直接下令道:“打!”
那麻师爷闻言眼前一黑,只道:“我命休矣!”不曾想士卒拿出来一根拇指树枝,对着他后背抽了起来。
这抽起来如同刀子一般,打一下便是一条血痕,更是钻心的疼。好在这木杖只是伤及皮肉,并不伤及筋骨。
那麻师爷挨了十下,后背顿时鲜血淋漓,但是却不由强颜欢笑道:“将军仁义,麻某小命算是保住了!”
“此事却是和某无涉,本是我家主公制定的处罚法子,要谢就谢谢我家主公吧!”魏从义实话实说,他倒是想招揽此人,不过他素来熟读兵书,深知为将者最忌讳为主公所猜忌,自己理当避嫌才是。
那麻师爷不过是一个小吏,却人老成精,他闻言却也不得不对魏从义刮目相看,更是对所谓的“主公”也高看一眼。他心想:此何人也,竟能降伏如此人物,或许真能做一番事业,也为未可知!
原本他不过为了活命罢了,胡乱拍一番马屁,以免落入同僚的下场。只是这若是从了贼,再也难以翻身了,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事情还有转机?
想到此处,这麻师爷连忙寻了些草药,胡乱让人抹在后背上,包扎一番,然后便赶过去听从魏从义的命令去了。
魏从义深知若想声势浩大,唯有裹挟百姓才是。正好这师爷熟悉周围地形村庄。魏从义便让他领着二十多个士卒,便去周边村庄拉壮丁去了。
而这房山县城便由魏从义自己负责,他亲自带人挨家挨户搜刮粮食,一旦搜刮出来,便一把火把人房子烧了,将一家老小全都裹挟在军中。
这种缺德的事情,张顺万万是不会做的,可是魏从义本来就是兵家出身,只讲用兵厉害,不讲仁义道德。更何况其久在义军之中,早将这番手段学了个十成十。
只是之前他依附他人,不便胡乱行事。如今正好脱离了张顺管控,张顺又不曾叮嘱他不得如此行事,他自己便率性而为,试图把声势造的更为庞大。
房山县城不大,除去一些硬骨头以外,魏从义不过裹挟了七八百户人家;没想到那麻师爷手段了得,居然依靠手中的二十几个士卒,裹挟了三四百户。
两人汇合起来竟有五六千人,魏从义也不由对此人刮目相看。那麻师爷如今已经颇知魏从义麾下虚实,便连忙向魏从义献计道:“将军,宜将其老弱妇孺尽数编入一营,以作人质,将丁壮编为什伍,以老卒领之,如此以一御十,以十御百,将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十万众。”
“再将粮草金银尽数编为辎重,以心腹守之。凡听我号令者,一家老小得食;不听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