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笔一下子掉在桌上,撒一双暗金色的瞳孔猛缩。
七彩的玛那粒子流以祂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开,吹起财富一身金饰叮叮当当作响,财富扶稳了她戴在头顶的金箔面具,听到撒没听清一样迷茫地说:“什么?”
财富闭上眼睛,又睁开。
“玛利亚卡应下了魔王对决,魔王杀死了她。”
“我知道母亲接下了魔王的对决书,”撒的声音一下子拔高,整个神殿都因为祂愤怒的声音而颤抖不已,“但是她怎么会输给魔王?她是贯彻时间和空间的最强者,摩西那样的家伙怎么可能杀掉她?!”
“魔王摩西同样也是强者啊,撒瑟,”财富说,“你这些天一直被关在这里,所以感觉不到,现在外面,因为他们的战斗,天空和星球一起哀鸣,大片大片土地化为死域,冥域甚至装不落死去的灵魂,魔王摩西同样死了,被他血污染河流一百年里不可能再有生命存在……”
“你这个话是什么意思?”撒站起来,冷冷看着她,“你要将这一切都怪罪在母亲头上,而魔王不该被杀死?”
财富看着金丝笼中的祂。
“我不是这个意思,撒瑟,”她说,“但是,玛利亚卡创造我们出来,在我们的神职中铭刻下爱着人类的誓言,使它成为我们的天x_i,ng,我同样为玛利亚卡感到悲伤,我也为我的信徒们感到悲伤,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要遭遇这样的灾祸呢?撒瑟……”
撒像是没听到她说什么,祂向着笼子栏走去,羽毛细剑在祂手中凝聚成形。接着祂狠狠一斩,金石般的羽毛细剑和笼栏相撞,下一刻就被笼子周围泛起波纹的结界给反弹了回去。
反弹的细剑在撒的手臂上划出一道细长的血痕,财富急忙伸出手想为祂治疗,却发现笼子外的结界甚至不允许她靠近。
那一刻,财富觉得撒看向结界的眼神恐怖极了。
“以前她从来不会在笼子外面布置结界的。”撒突然说。
“虽然说是关禁闭,以前她也不会把笼子门关上……玛利亚卡知道自己会死的,不然她不会把我关在这里。”
财富没想到撒竟然只用了这么一点时间,就好像接受了玛利亚卡的死亡,感觉不对的她轻轻喊:“撒瑟?”
撒双手捂住脸,不顾鲜血划过祂的手臂。
“她早就知道这次她会死了,如果我早一点发现不对的话,玛利亚卡就不会死,如果我没有任x_i,ng地离开云上圣堂,跑去人间,她也找不到理由惩罚我,不会把我关在这里……如果我没有被关住,如果这次她和魔王的对决,我陪着她一起去,她一定也不会死……”
“等等,撒瑟,如果玛利亚卡不想带你去,她肯定有办法把你留下来,更何况她是那么宠爱你……”
撒反驳她,“我可以强硬地跟在她身边,我可以耍赖要跟去,要不然,我偷偷跟着也行,都是因为我没有发现不对……”
撒慢慢地靠着笼栏坐下,散落的银发像是披风一样遮蔽了祂大半身躯和脸。唯有在祂小小颤动时,财富才能透过银发的间隙,看到滑落的泪水。
祂做出了最后的荒谬结论。
“……玛利亚卡会死,都是我的错误。”
***
“玛利亚卡会死,都是我的错误。”
列车过道里,撒的声音和黑龙枪的声音重合到了一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净法布的束缚,属于黑龙枪漆黑魔力在撒周身涌动,化为y-in影的黑龙潜伏而出,藏在银发神明的影子中,发出尖锐的怪笑。
黑龙枪:“她可能会死,但是带上你就不一定了,她知道这一点,但她还是不带你。”
撒:“……我没有发现。”
黑龙枪:“至高和万能的主知晓一切,亦知道这是抛弃。”
撒:“……她不要我了。”
重合又微妙分歧的两人对话中,恍恍惚惚的撒幽魂般前行。
过去的记忆像是万花筒一样,在祂脑中旋转,拼凑出不同含义的图像。
一直到玛利亚卡死去三个月后,撒才终于能离开那个巨大的金丝笼。
祂的兄弟和姐妹们收到消息时,曾经属于至高创世者的神殿里已经是空空荡荡,于是公正之神借着太阳来视察大地上的每个角落,知识之神让所有的植物注意可能会栖息在它们身上的银白之鸟,如果撒接触过哪怕一枚钱币,祂也会被财富之神发现,爱与美之神乘着风,救赎与希望之神向他的信徒们求助,诸神们寻找他们的兄长又三年,却只能得到零碎而似是而非的消息。
那三年里,撒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凡人一样,用双脚丈量了整个东大陆。
祂从极东走到极西,从极南走到极北,祂询问路上遇到的陌生人,祂呼唤从远方归来的大雁,却没有找到玛利亚卡的踪迹。
至高创世者就这样消失在这个星球上,好像她从未存在过一样。
祂找了很久,找了很久。
像一只银白的幽灵,孤独行走世间。
一直到了今天,祂终于看到了,看到了……
……玛利亚卡的尸体。
***
仔细用荨麻布擦拭白龙枪的费迪南德突然停下动作。
一抹银白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距离近得费迪南德以为他是眼花了,然而,凛冽的杀意不可能是眼花。
下一刻,看清了来者相貌的费迪南德头晕目眩地制止住自己下跪的冲动。
圣教廷的苦修士观赏过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