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猖狂的运动还带来了两次帮派斗争,北区死伤的民众至少几十人。那些民众无论是保守派还是激进派,在傻七看来都是不该被牵连进来的普通人。
“激进派越来越嚣张,你确定现在还让保守派继续死人?”傻七问,“我不知道你们上头的人怎么想,但我们民众间都传开了,说你们差不多了,现在到处都是激进派的势力,快回到刚战争结束那会了。”
“是,他们在逼我们反击,”老蛇认可,但又表明——“正式反击了,就达到他们的目的了。”
“所以你打算继续等,等到大势已去——”
“我有打算。”老蛇灭了烟,沉默了一会,突然抬起头看向傻七,换了话题——“你怎么看待八爪鱼这个人?”
“他和你一样,现在只想以暗杀的方式改变局面,并不会正式开战,”傻七说,“你在杀他的人,他也在杀你的人,反正——”
“我不是问这个,”老蛇又笑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傻七,让傻七有一刹那的心虚——“我是说,他这个人怎么样,对你好不好,信不信你,还有……你和他的发展。”
“按你说的办,现在看来是越来越信我了。他都在你和黑石面前保了我,你说呢?”傻七跟着笑,又摇摇头,停顿了一会,轻轻叹了口气——“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利用一个人的喜欢和信任,确实容易产生愧疚。”老蛇拍拍傻七的肩膀,“我理解你,但如果不把你放过去,我就没有办法监控全局。而一旦让激进派走了上风——你知道结果,你知道蛇狼开战的结局。”
是,蛇狼开战的结局便是两败俱伤。
然而狼国定然没有蛇国雄厚的国力能支撑,也没有那么庞大的外交关系。若是这场战争出现了一点点胜负的偏颇,虎视眈眈的边牙或北原定会与蛇国结盟,最终将狼国彻底吞下。
到时候狼国便连附属国的地位都保不住,而是被蛇国和其他国家彻底奴役。
“时间可以让蛇狼两国人重新成为同胞,但如果局势不给我们交融的时间,那我们只有可能成为真正的敌人,”老蛇说,“杀之而后快的敌人。”
保守派便是在拖延这个时间。
用软侵略的方式,将平民的伤亡降低到最小。
傻七想起了赖叔的话——在我们那个地方,对自己土地的忠诚是很重要的,哪怕拿命去守护,也绝对不能跪下。
从老蛇的房间里出来,傻七站在走廊边上往下看。
他看到来来往往的赌徒,看来络绎不绝的茶水女,看到在走廊缝隙里钻来钻去的小逼崽子,还有骂开的老头和抱怨的老太婆。
他好像还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他老母把牌一拍,撑着腰站起来。她说今天不玩了,要回去煮汤。逼崽子要回来了,得吃饭。
可他母亲死了。他婶子死了。他发小死了。他邻居死了半条街了。还有更多人死在他不认得的时候,和每天经过的地方。
傻七不想拿这些人的命去换什么,他没文化,想不得那么深。
他只想活着,也看着他们活着。
(48)
见到八爪鱼的那天,傻七正巧买了件新衣服。
他和屁叔聊得正欢,八爪鱼推门而入,一眼便见着了傻七的面。
八爪鱼朝他笑笑,傻七也自然而然地c,ao起一瓶酒,走到八爪鱼身边坐好。
八爪鱼也换了一身衣服,没在穿着原来的紫衬衫和皮衣。换成一件褐色的夹克和普通的牛仔裤。
傻七说今天怎么的,端庄了不少。
酒吧老板听着就笑,指着傻七对八爪鱼说——这逼人你当心点,他贪杯得很。
八爪鱼说试过了,还可以,发展一下也不是不行。
老板给他们拍了几瓶酒,便过去擦桌子。也就借着这个机会,八爪鱼对傻七扬扬下巴——“去厕所吧,信封有点大,不好当众给你。”
傻七哑哑笑,挠挠脑袋,咬开一瓶酒,说先吹了,吹了才好办事。
八爪鱼无奈,但还是跟傻七吹了一瓶。而后傻七便从吧台离开,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很空,大家都还没喝到要吐的份上,第一泡尿憋得久,也还没开始放。
八爪鱼回身就把门锁上,从衣服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
傻七说妈的那么大,我没口袋装,里头都是啥?
“打开看看。”八爪鱼道。
傻七便走到水池边将信封拆开,一股脑把里头的东西倒出来。其实里头东西不多,只是新手机占地方,外加几张照片晒得太大了,卷一卷把信封都撑得鼓起来。
傻七拿起照片一看,强忍心头的讶异和惊诧。
他和老蛇都猜错了,八爪鱼根本没想着对两名南厂的高管下手,而是直接让傻七瞄准桥锁军区的副司令。
傻七心说你小子胆子够大,这他妈是真以为我能毙了人家副司令,还是再一次逼我去送死啊?
八爪鱼却很镇定,走近傻七,指指照片——“认识吗?”
“南厂见过,好像之前在报纸上也见过。”傻七说,故意放慢声调——“叫什么来着……”
“桥锁军区副司令,肯定上过报纸。”八爪鱼轻声解释。
傻七抬头看了八爪鱼一眼,没看出什么异样,但还是有无数的想法从傻七的脑海中闪过,他不知道八爪鱼是不是在试探他。
傻七把头垂下,继续翻看着几张照片一会,而后撕碎了塞回信封里。
“我做不了,”傻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