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剑之阵被破,剑刃碎片落雨降雪般纷纷而下,徐行之挥开雾烬,一涤烟尘,自阵中冲出。
他身上血痕斑斑,衣衫破碎,正如温雪尘所言,他右手中的鱼肠剑已断为两半,但他左手却握紧了断开了的半截剑,身形在空中一个旋绕,擎苍追狼,直奔七剑尽失的曲驰。
曲驰稳住步后,手持一柄自中央断开的残剑,直迎对冲而去。
二人错身而过的瞬间,徐行之的右臂衣袖嗤地一声裂了开来,而曲驰的侧颈上则多了一道浅浅的创口。
赛终锣鼓罄然一响。
——比赛规定,谁能最后留在台上,或是谁能先在对方身上留下致命标记,便算谁赢。
而胜过曲驰后,徐行之天榜榜首的身份已经十拿九稳,不可能再有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清静君比在场任何人反应都快,起立喝道:“好!”
广府君黑着脸拉了一把清静君的胳膊,清静君却不为所动,一双慵懒的下垂眼里泛着真切的喜色。他指着场上的徐行之对旁人骄傲道:“看,看那个,他是我徒弟。”
广府君:“……”
徐行之踉跄两步方站稳了身子,回首一望,曲驰已向他走来,露出了宽和的浅笑:“恭喜。”
徐行之绽开了极疏朗明快的笑容,将断裂的鱼肠剑复归折扇模样,当着曲驰的面,啪的一声展了开来。
扇面其上,用古仙灵金砂留下了八字狂草“当今天下,舍我其谁”,落款是“天榜第一,风陵徐行之”。
底下的温雪尘:“……”
周北南:“……我靠,他这么不要脸的吗。”
饶是曲驰,在愣了片刻后也笑得直不起腰来:“你早早便写在上面了?就这么志在必得?”
徐行之笑道:“若是输给你,这五年我就不用扇子了。”
语罢,两人默契地双双碰拳,又掌心交握,撞了一下肩。
徐行之刚刚松开曲驰的手,便见孟重光从破碎的擂台边缘绕上来,三两下冲到他面前,用力拥紧了徐行之:“师兄,我好担心你……”
徐行之一怔,不由失笑,拍抚着他的后背:“好了好了,师兄这不是没事儿吗?快下来。”
孟重光耍赖:“我不下来。”
徐行之无奈,索x_i,ng把那耍赖的小孩儿一抱一扛,架在自己肩上,转头对曲驰笑笑,又面朝向君长们所坐的高台,对清静君晃了晃右腕上系着的六角铃铛。
这铃铛是清静君当年赠与他的。
为他亲手系上时,清静君曾说,希望你做一个比我更好的人。
……他虽不懂清静君为何对他的期许如此简单,然而既然是师父的嘱托,他便定然要照做。
听到清脆的铃铛声,清静君微微颔首,唇角勾起满意的浅笑。
徐行之回给他一个笑容,扛着孟重光就下了台。
广府君眉心纹路皱得更深:“师兄,他太过狂妄招摇了,行事也……”
清静君端起酒杯,满饮过后,眉眼尽带笑意,道:“这样不好吗?我喜欢他这个样子。”
广府君:“……”
而眼见徐行之扛抱着孟重光下台,底下议论声顿起。
“……这是谁?”
“你不认得?就是风陵山那个漂亮的废物,自从结过丹后就半点进益都没了,用什么天材地宝也养不出来的那个。可徐师兄偏生爱宠着他。”
“就是他呀?我怎么瞧着他与徐师兄……”
“嘘,嘘。少议徐师兄的事情。……不过徐师兄若是真和那废物好了,可不知要有多少女弟子要伤心了。”
一旁九枝灯注目良久,再难忍受这样的议论声声,旋身扶剑离去。
很快,傍晚时分,孟重光被徐行之抱下台的话题便被另一件更具冲击力的事情取代了。
——赛前呼声最高的新秀、应天川的程顶,在下午的赛事中,被风陵山的九枝灯十数招便掀下了台去,肋骨断了两根,接下来的比赛是万万参与不得了。
或许是和徐行之走得近了,气运相近,下一轮的九枝灯又对上了周弦。
徐行之日日与九枝灯切磋,晓得九枝灯近来战意极盛,状态正好,便怀揣着极大的希望,早早在场边寻了个隐蔽位置围观。
周弦之前并未与九枝灯交战过,但对于能轻易战胜程顶的人,她不会掉以轻心。
她相当耐心,然而九枝灯却比她更加耐心,一招一式缜密细腻宛如流水,且越战越猛,剑势落如骤雨,泼面而来。
周弦被他一套凌厉凶猛的疾速抢攻打得只顾防御,手腕上筋脉均被震麻,眼看只消最后一击便能将她手中短枪击落,九枝灯的身侧却不慎露了个破绽出来。
周弦本就心细如发,小小的破绽于她而言都是翻盘的契机,她顺利抓住了这点漏洞,一击得手,将九枝灯挑下了擂台。
徐行之见此情状,面色一y-in,快步走向台下的九枝灯。
自地上爬起时,九枝灯恰好撞上了徐行之审视的目光。
九枝灯并未想到徐行之会来看自己的比赛,看见他时神情便紧张了起来:“……师兄,抱歉。”
“你该同谁说抱歉,你心里清楚。”徐行之直接道,“最后为什么会露破绽?”
九枝灯低下头去:“是我大意了。”
徐行之一记暴栗敲上了他的脑袋。
以往徐行之也常敲九枝灯,下手虽重,却不会疼,然而这回九枝灯被敲得头盖骨都麻了,疼得他脸发了白:“……你大意?我与你交手那么多回,你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