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里,似乎有藤蔓一类的异物沿着他的大腿攀援而上,慢条斯理地扯住他的脚踝,把他的腿分开,顾盼盘绕,极耐心地同他逗弄玩耍着,还时常埋下头去,在那淙淙溪流中啜上一口水。
徐行之想挣扎,但手脚均疲软发酥,仿佛有层层的卷积云野蛮又温柔地把他卷裹起来,飘到半空中去。
他急于想从这个怪梦里挣脱,却怎么都不得其法,好容易惊醒过来,便是唇焦口敝,头晕脑胀。他挣起身来,要去饮水,谁料双脚一挨着地面,便觉大腿根处一阵酥软酸痛,他支持不住,跪倒在地。
孟重光被惊醒了,快速下床,从后头搂住了徐行之:“师兄,怎么了?”
徐行之此时身体敏感,压根受不得碰触,被这么一摸,差点没控制住一脚把孟重光卷出去。
稍缓了片刻,他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没事儿,做了个噩梦。给我倒杯水罢。”
徐行之根本不知道,这时候的自己脸颊潮红,泪痣鲜明,有一种欲而不自知的美感。
孟重光听话地去倒了水,背影有一股说不出的高兴劲儿,狗尾巴一摇一摇的。
徐行之被扶起身来,靠在床头,觉得这个样子的孟重光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蛮荒一角,有山峦一处,名号“封山”,黄沙遍天,霜风凄紧,山间石窟里亮着一抹憔悴微光,似乎随时会被烈风扑灭。
石窟中。
一个身裹兽皮、面皮青黄的上位者身体前倾,满眼放光:“你可看清楚了?当真是徐行之?”
底下一人答道:“撤离时我看得真真儿的,站在孟重光身边的,的的确确是风陵山清静君首徒,徐行之!当年,天榜比试那一日,我曾与他有一面之缘,记得清清楚楚。”
那兽皮人喜形于色,抚掌大笑:“好,太好了!有了他,咱们出蛮荒便有望了!”
底下顿时切切察察一片,似是不解。
兽皮人按捺下喜悦:“我问你们,风陵山之主现在是谁?”
提起那人,底下诸人无不切齿痛恨,有一个声音不甘不愿地回答道:“是九枝灯。”
兽皮人答:“对了,只要我们抓住徐行之,同九枝灯做交易,他定然会放我们出去!”
有人提出异议:“那九枝灯丧心病狂,一心想置我们于死地,怎么会因为一个徐行之……”
“怎么不会?”兽皮人桀桀怪笑,“九枝灯和那孟重光一样,都是徐行之亲自抚育长大的。谁人不知那徐行之好断袖之风,他带出来的好师弟,个个病入膏肓。九枝灯与他的情谊更是非比寻常,若是把他的师兄抓来,就等于捏住了他的命脉!”
他越说越兴奋,神情间尽显狂热:“当了这么多年流寇,我早就受够了!只要把徐行之抓来,我们便能……”
一名身材曼妙的女子倚靠在石壁上,思考良久,才打断了兽皮人的兴奋自语:“徐行之现在突然出现在蛮荒,你不觉得太过蹊跷吗?这十数年间,唯一掌控着蛮荒锁匙的人就是九枝灯,他是如何进来的?”
她玩弄着自己新染的指甲,唇角带笑:“莫不是徐行之在床笫之间没能伺候好九枝灯?亦或是九枝灯派他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做?譬如,杀掉他那个好师弟孟重光?毕竟孟重光现在在这蛮荒里可是说一不二之人,他要是有所谋划,想冲出蛮荒,九枝灯也会头疼的吧?……倘若是这两种可能,你把徐行之捉来也于事无补,反倒会弄巧成拙哦。”
兽皮人语塞,越想也越是有理,不禁现出了沮丧之色。
他恨恨道:“也是。徐行之当年动手弑师,天下谁人不知,此等败类,什么样的事情做不出来?”
女子恨铁不成钢地啧啧两声,迈步走近兽皮人,在他的石座上坐下,sū_xiōng紧贴在他的胳膊上,笑意盎然:“可谁说徐行之没有用处了?”
兽皮人:“……怎么说?”
女人逗弄着兽皮人皴裂的嘴唇:“九枝灯远在蛮荒之外,可是……你难道不想辖制孟重光吗?不想把被他夺走的蛮荒之主的位置抢夺回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重光:我有特殊的脑交技巧。
师兄:……滚。
重光:汪!
第6章 偷梁换柱
一夜过去,徐行之恢复了些元气,虽说下地时膝盖仍有些发抖,但好歹能站稳了。
他腕上的金链已经随着孟重光一道消失无踪,奇的是被绑住的地方半分红痕也没留下,活动起来也没有太强烈的痛感。
徐行之下床,发现浴桶里放满了热水,还在腾腾冒热气。
他也不客气,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稍加梳洗整理后,他从床头摸了那把折扇,走出门去放风。
塔外正淅淅沥沥地飘着雨丝。刚出塔门,徐行之就瞧见了只剩一个头露在地面以上、怨气横生的周北南。
周北南一看到他脸就泛了青,却苦于无法调开视线,只能从地平线角度恶狠狠地仰视他。
不知为何,徐行之一看到周北南咬牙切齿的小表情,就格外想逗弄逗弄他。
他蹲下来,关切备至道:“这是怎么啦?”
正用一扇芭蕉叶给周北南挡雨的陆御九乖巧地对徐行之说:“他因为昨天戏耍师兄,被孟重光罚到现在呢。”
听说了原委,徐行之便用扇子给周北南扇风,幸灾乐祸:“那真是辛苦你了啊。”
周北南一脸写满了“滚滚滚”。
越是这样,徐行之越想欺负他。
他想伸手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