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一摇头,将这些想法都赶出脑海,师映川道:“都这个时辰了,我有些饿了,一起用饭罢。”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早已不是那等还要刻意遮掩什么的人,于是眉宇之间终究还是将心情有所表露,晏勾辰是聪明人,自然看出这一点,但只是故作不知,两人当下便在隔壁的小殿中用了饭,一时等到两人用罢,宫人撤了桌子,端上香茶,外面的雨也已经小了些,细雨如丝,密密交织着,师映川忽然道:“涯儿现在也认得人了,再过几个月,他就满周岁,我在想,是不是应该让他父亲看看他?从一出生就被送到我这里,玄婴……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晏勾辰闻言,眼神微动,道:“既然如此,不如就请奉剑大司座前来摇光城……”师映川摇头:“他应该不会来的。”说着,脸色缓缓淡漠下来,只觉得心中满满地不是滋味——到底意难平!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也渐渐冷了下来,不知不觉就已入冬,这一日,一行车队行驶在万剑山宽阔的沿山大道上,队伍一共百十人的样子,人数并不多,一辆马车被簇拥在中间,这是一辆黑色的华贵马车,尤为引人注意的是车壁上绘着的醒目血莲,队伍所过之处,万剑山人人表情都有些异样,向两旁退避,微微欠身,以示恭谨,后来当这辆马车前往万花宫,与宗主傅仙迹简单寒暄一番之后,便向着奉剑司所在方向而去,并不耽搁,等到马车停在这片庄严肃穆的建筑前,早已有奉剑司的人迎上来,脸上带着敬畏的神情,将一卷长长的华贵织金地毯从马车处一直延伸到大殿门口,这才轻轻打开车厢,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便从马车内走了下来,踏在绵软的地毯上,青年系着一袭黑色绣金披风,怀里稳稳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男童,那男童正睡得香甜,红润的小嘴微微嘟着,表情安逸,似乎正在做着什么美梦。
这一对父子便是师映川与师倾涯,按理说师映川完全可以不必带着这些车马护卫来此,他自己携师倾涯赶路,无疑速度会快得多,但师倾涯现在还太小,根本不能承受这样的赶路方式,师映川也就只能带人一起前来,路上师倾涯的衣食起居有专人料理,这才来到了万剑山。
师映川抱着孩子走进大殿,殿中布置虽然不失大气,但却有些单调,颇令人有空旷之感,远处一道密实的珠帘长长垂下,近乎及地,师映川看到了那珠帘后的宝座,以及宝座上的那个身影,他脚步一顿,却是停了下来,没有掀帘而入,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此刻从那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疏离之意,这令师映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对方不是故意作出这种姿态,但恰恰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更不好受,这时怀里的师倾涯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这种异样的气氛,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吧嗒了一下小嘴,忽然‘咯咯’笑了起来,伸手抓住了师映川的衣襟,兴高采烈地嚷道:“爹……爹……”他还年幼,也只能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节,师映川明显感觉到帘后气机微微一变,珠帘无风而动,那人也随之站起身来,师映川低头看着怀里眉眼秀丽的男童,语气平静地道:“涯儿已经会叫人了,玄婴,你一定很想他罢。”
“……你可是在怨我?这也是应当的。”轻淡微冷如冰水流动的声音在大殿中环绕,并没有刻意用力,然而给人的感觉却是分量极重,帘后的人影又缓缓坐下:“映川,你可还记得十多年前我对你说过的那些话,我说过,你是我的心魔,而我自己,也同时将你当作了通往大道之上的磨刀石……我并没有刻意去斩断你我之间的牵绊,而同样也不会刻意去维持你我之间的情谊,一切都只是顺其自然便是,这样的我,你想必很是怨怼不忿,恨我薄情至斯,可对?”
男子语气平静地说着,如同正在谈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一般,师映川无法说清自己此刻的感受,他缓缓抬起头来,幽深的血眸当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他看向珠帘后的那个身影,忽然摇头苦笑道:“……我不知道应该是恭喜你还是应该觉得难过,明明应该恭喜的,替你高兴,因为这证明你已经真正走上了属于自己的路,我应该欣慰的,应该很高兴的……可是玄婴,为什么我现在这么不好受呢?我心里难受,这种感觉很陌生,我很不喜欢……”师映川忽然将脸贴在了怀中男童那细嫩的小脸上,喃喃道:“这算什么?我明明一开始是被逼迫的,然而现在……呵呵,世事果然无常。玄婴,你放心,我怎会怪你,我都明白的,你我这样的人,不,不仅仅是你我,这世上的武者,有几个不是将自己对于武道的追求放在第一位,换作是我,也会如此。”师映川闭一闭眼,忽然又微笑起来,他语气如常地说着:“涯儿已经会叫爹爹了,你来看看他罢,他生得这么可爱,你已经有将近一年没有见儿子了,一定很想念他罢。”
师映川忽然一抖袍袖,怀中的师倾涯便无声地离开了他的怀抱,如同被一双无形的手托着,轻飘飘地飞向前方,师倾涯还十分幼小,根本不知道害怕,反而觉得好玩,挥胳膊蹬腿地‘咯咯’笑着,当他来到珠帘前之际,静静低垂的华贵帘子自动向两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