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庄院,就看到一身绛服的男人负手站在院子中央。
郁容第一次看到聂昕之穿着正装的样子——是正装吧?虽然衣服的红色更深,但确实是逆鸧卫的风格——挺新奇的感觉,红衣官服穿在近一米九的大男人身上,竟是毫不违和,浓郁如血的颜色,让整个人多了几分煞气……再冷着一张脸,真像是来索命的修罗。
聂昕之听到苏琅的叫唤,看了他一眼,几不可见地颔首,目光微转。
面对这位郎卫大人,苏琅简直像变了个人,拘谨约束,脸上没了笑,注意到男人的视线停留在少年大夫身上,很识趣地表达了有事先行一步。
望着保安郎消失的背影,郁容暗自纳罕:不说是表兄弟吗,感觉这两人的关系也太奇怪了吧?
“劭真。”
少年大夫闻声回神,下意识地冲男人微笑:“昕之兄……”
忽地闭上嘴,鼻翼翕动,隐约有血腥味飘过。
“怎了?”
郁容定了定神,打量着男人,见其面色如常,不像是受伤的样子,那么……
“劭真?”
郁容顿时回神,目光被聂昕之官服上的纹绣吸引住了:“鸾鸟?”
聂昕之没有否认。
少年大夫沉默了少许,试探着开口:“昕之兄?指挥使大人?”
到这时,再装不知道对方的身份,那真是自欺欺人了。
旻崇凤凰,凤尊、凰贵、鸾近上宰,能绣鸾鸟的,除了诸王的朝服,就只有圣人特赐给亲军卫指挥使的文鸾服了……
便是再没常识的人,单看衣服上绣鸾鸟纹饰的,也该知道对方必为顶级大人物。
聂昕之平静地开口,不见起伏的语调,莫名给人一种温和的错觉:“照旧即可。”
郁容忽是笑了:“门神?”
男人怔了一下,凝视着那一双含情带笑的桃花眼,半晌不语。
郁容被看得心里发虚,伸手摸了摸脸颊,老老实实地问:“昕之兄特地候在此处,可是找我有什么事?”
真奇怪,即使知晓了男人的真正身份,他也没多少惶恐……大抵因为不是本时空土著,潜意识里对皇权不够敬畏?
“随我来。”
郁容跟着聂昕之去了他的院子,原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呢,结果对方只为带他看一个不知从哪弄来的奇怪笼子,又大又重的样子。
“给你。”
“……”
搞什么鬼?送礼物?
这阵势也不像啊。
郁容心里犯着嘀咕,伸手就去揭那笼顶头的盖子——
少年大夫急忙后退了好几步,心里被惊得砰砰直跳,从不爆粗口的他差点都忍不住想骂人了。
“乌梢蛇,无毒。”
看到郁容被吓到的模样,聂昕之立刻解释了一句。
郁容努力平复着心跳。他知道乌梢蛇是没有毒的,但问题是,猛然看到一笼子的蛇,有几个人会第一时间注意是什么蛇啊?吓得拔腿就跑才是。
他胆子虽然也挺大的,猛不丁的来这么一出,也照样受不了啊?
关键是……
这门神送这一笼子的蛇是几个意思?
见少年大夫好半天没作声,男人似有疑惑:“不喜欢?”
郁容哑然无语。
——到底是什么误会,让这家伙认为他喜欢蛇?
聂昕之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此为专人饲养,极宜入药。”
郁容一愣,蓦然想起了咬伤男人的那条蛇,竟是莫名地懂了对方的心意……这差点吓死人的心意哟!
吐槽着,少年大夫的心里却流过淡淡的暖意,嘴角微勾:“多谢了,昕之兄,我很惊喜。”
嗯,惊大于喜。不过,这个季节能弄到这么多的蛇,挺难得的。
冷静之后,郁容在看笼子里一坨一坨的大青蛇,倒真渐渐生出欢喜了:乌梢蛇啊,当真是好东西,能祛风止痒,治风s-hi痹痛,对麻风、顽廯有极好的疗效,对破伤风、中风什么的也有疗效。
脑海里瞬间闪现十数种药方,定命散、乌蛇丸、止敏药……
“能先养着吗?”
这么多的蛇,每一条体积还很大,炮制起来得花一些功夫,可他白天忙着疫病的治疗,哪里分得出时间与精力。
聂昕之果断回道:“可以。”
郁容又迟疑了:“会不会很麻烦?”
“无碍。逆鸧卫中有擅饲蛇者。”
逆鸧卫可真万能。少年大夫暗想。旋即放下了顾虑,安置冬眠的蛇不算太难吧?
收下“大礼”的郁容,将蛇继续留在了聂昕之的住所,心情不错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一夜是好眠。
翌日。
从一个青年患者那听说,昨儿是泽宁这一带的祈福节,郁容忽地回过一点味儿来——
感情那一笼子乌梢蛇,当真是祈福节的礼物?
“小郁大夫。”
忽听到苏琅的唤声,少年大夫倏地回过神,循声看去。
不等他开口,对方又急促地说道:“防御大人突发心绞痛,已经昏死了过去。”
郁容惊得起身。
第29章
匆忙处理好手头的事, 郁容跟着苏琅一起去了西院。
周防御原是在那里为几近康复的感染者作复查。
穿过一道月门,一眼就看到昏厥过去的老国医。数人围在左右。一位面容清瘦、留着山羊胡的中年国医, 用着针刺之法, 进行急治。郁容过去的时候,对方正好收回针,另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 立时上前,以指力按摩着x_u_e位……
众国医有条不紊而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