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有些意识到,这可能意味着什么。
翠绿的爬墙虎蔓延了高大公寓楼的墙根,与这座屹立在城市中具备现代化风格的公寓乍一看有些格格不入,楼下的水门汀被下午的阳光分割光影,乍一看显得十分温柔。不远处有一小亭,亭前本该是人工湖水的区域此刻已经干涸,还支棱着几支枯黄的荷叶与莲心。
虞一进门后,发现电梯坏了,于是慢悠悠地爬了十几楼的楼梯,中途还在六楼停下来抽了根烟。他一点也不急躁,相反的,有些悠然自得的惬意和轻松。
骆连的工作室没有关门,虚虚掩着,只从缝隙中透出一刃光来,淬染得门口的大理石明亮得有些刺眼。
虞一绅士地敲了两下门,没有人应。推门进去后,他又喊了两声骆连的名字。
从里屋立马传来一声响,听起来像什么东西被不小心碰倒了。
虞一满脸黑线,总觉得骆连这人身上总具备着一些不适时宜的脱线。
“虞一?”
听到熟悉的声音,虞一眼神一亮,下意识抓了抓头发,又往进迈了几步——
男人依旧穿着宽松的t恤,下摆似乎因为长久拉扯的变形而有些宽大,被他随意地在胯侧打了个结。宽松的工作裤随性而舒适,只在脚踝处收紧,露出脚腕,脚背。
骆连浑身都透露出一股午后懒洋洋的气息,他头发微卷,目光沉而随和,嘴唇的颜色很浅,乍一看仿佛像刚睡醒。
虞一飞快地打量骆连,又飞快地收回目光:“在怎么不应一声儿?”
“在忙。”骆连就站在那里,也没有上前来迎接一下的意思,“跟我来。”
仿佛觉得骆连实在是有些直接且无趣,虞一上前两步与他并肩搭话,讶然发现骆连竟高了他近小半个头。
上次在暗室中感觉得到骆连身高不会在一米八之下,因为虞一本身就是一八零整的身高。但虞一着实没想到,骆连比自己高了几乎半头。
骆连与他说话时微微垂着眼皮,配着他有些微卷的刘海,显得有些惺忪。而当骆连重新抬起眼看前方时,单眼皮上又会折出很深一道褶子,勾勒出他眼眶的线条,十分性感。
原来他长这个模样。虞一心想。
那天黑暗中的声音,温度与气息,与面前的男人再次重合在一起,令虞一有种隐秘而难言的心动。
靠近一些,发现他身上那股洗片水的味道似乎更更浓了,已完全覆盖掉香烟的气味,是微微发苦的化学溶剂的气息。
虞一想,只怕是这一阵骆连都在工作室中待着。那天他的照片加上之前骆连包里的那么多,光是洗出来怕就不是一两天能搞定的。
期间,骆连已待着虞一来到一间房间门口,推开门,里头扑面而来的洗片水的味道更浓郁了。
这不是像是骆连身上那种带着特殊性好闻的,混合着荷尔蒙仿佛是标记性的味道。相反,房间里洗片水的味道因为浓郁而非常刺鼻,又酸又臭又苦。
房间向阳的一面是一整排大窗户,另一侧还有一扇门,看来骆连是将这一层的两户都买下,打通变成了一个工作室。只是连接两户的只有这么一个房间而已。连排的大窗下是宽一米左右的水泥流水台,虞一推测这就是骆连洗底片的地方。
骆连却并没有带虞一过多在这里停留,而是径直穿过洗片室推开了另一侧的门。
门外的另一户显然所有房间都被打通了,空间宽阔而舒适,阳台的落地玻璃门半开着,外头有些花花草草,清风拂过整个房间清爽而放松。
在这间宽阔的大屋中,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相片和洗好的底片。有一整面墙都是胡桃木色的书架,但当虞一仔细看过,发现上面摆的都是相册。想必里面就是骆连的作品了。
之前齐胜英带他来这里时,却从未带他来过洗片房另一头的这里。想必骆连“送”给齐胜英的,只是另半边户。
虞一瞬间有种仿佛踏入骆连的绝对领域一般,小心翼翼而受宠若惊。
“这里看起来,不常有人来。”虞一试探地搭话。
“对别人的胶片感兴趣的人毕竟不多。”骆连说着,随意地走到一侧的墙边。墙上固定了和书柜同色的木架,横着一根根犹如这个空间的骨刺。上头如同垂柳一般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胶片。有的是淡紫色,有的深棕色。
虞一边是赞叹,心里边想,我也不对你的胶片太感兴趣,我对你比较感兴趣。
“底片的颜色也会不一样么?”
“紫色的是黑白,深棕色是色彩。和电子不同,胶片的颜色是由底片决定。”骆连解释到,从众多“垂柳”中摘下一两条,“这些是你。”
他用眼神示意,拨过同一排的木架:“这些都是。”
第6章 底片中的他
齐胜英给虞一都是一水的色彩。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胶片的色彩很美,而你肤色很纯,不用上妆,拍你一定能拍出质感。”
十几条棕色澄澈的底片挂在木架上,每一格都是虞一。
他刚要去接骆连手上的,骆连往后缩了一下:“这是前两天刚洗出来晾在这边,没来及收。抚摸容易留下指纹,我剪好装到分袋中给你。”
虞一没想到胶片这么复杂,面有难色,心说这些负片就算自己带回去也没什么用:“我还是得挑,不可能所有的都带回去……对了,你说你有自己洗到相纸上的,在哪里?”
于是骆连又带着虞一走到书架前,小心翼翼抽出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