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贝妮对着昨晚的满桌狼藉,些许发呆。
陈意伸着懒腰醒过来。陈意一醒,气氛陡然流动起来。
“天哪!杯盘狼藉,都是我们造的吗?”
“!“一低头陈意看见自己的游泳圈,马上用手去捂:“你们俩,快给我保证,什么都没有看到!”
巧巧躺在地铺上轻笑。不知何时,她已经套上了肥大的校服。
“你什么时候醒的?”朱贝妮问她。
“昨天早晨。”巧巧道。
“你们俩彻夜狂欢?她教你?”陈意瞪大了眼睛。
巧巧倒也不反驳,只在枕头上歪着头心平气和地看陈意和朱贝妮。
朱贝妮哭笑不得。
“一大早的,手机响个不停,是不是上海那边有人准备接站?”巧巧问。
“不是。是被你多次赶走的小武,不敢来见,短信说想去车站送我。”朱贝妮回。
“不是已经分手了吗?关键是,不是已经有新女朋友了吗?怎么还拖泥带水啊?他什么意思啊?”陈意随手抄起床单,系在身上。
朱贝妮望向巧巧,恳求巧巧解读。
巧巧不仅专业知识渊博,旁门左道也无不知晓,塔罗牌,oh卡,宇宙频率,身心灵,各种稀奇古怪的词顺手拈来。以至于朱贝妮深信不疑,搁古代她就是巫女。
巧巧却倦倦的,无意接话。
“黔驴技穷。”陈意拍着大腿笑起来。
“也可能。”巧巧轻轻地说,“他是真的爱过吧。”
“你说什么?”陈意笑得太响,收不住声,没听清。
朱贝妮却听的很真切。她的眼睛渐渐亮起来。
“不想继续爱了,也是真的。”巧巧继续。
朱贝妮点点头:“谢谢。”等等,为什么说谢谢?她也不知道。她只觉得,听完巧巧清清淡淡的两句话,好似无数烦恼被剪断了,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昨天我们喝的什么酒?”陈意心慌意乱,脸上难掩惊慌:“我感觉我智商下降了。你们在说什么啊?”陈意很紧张自己的智商,她总说作为一枚没脸蛋没胸没身材的女人,唯一能拼的就是智商了。
朱贝妮搂过陈意:“只是在说张勋武和我的关系啦。别担心,你只是还没有完全睡醒。”
陈意用手掌轻拍自己的脸颊:“是哦。我还没有睡醒呢。”
巧巧起身往上铺爬:“本来,我跟陈意就打算不去的。让他去送吧。”
“谁呀!什么时候打算不去送兔子了?”陈意叫起来,扯巧巧的小腿。
“巧巧,一起不好吗?”朱贝妮央求道。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不要婆婆妈妈,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巧巧头也不回,声音嗡嗡的。
朱贝妮没法再开口的,怕再开口忍不住泪奔。
朱贝妮转身抱住陈意:“再见。蜜糖!”
“我还没睡醒呢。”陈意冲着朱贝妮的背影喊,声音里哭意十足。
朱贝妮只管走。开门,拉上门。到自己寝室,拉上收拾好的行李,拖着下楼。
因为用力,眼眶里的泪水晃动之下,流了出来。一滴,一滴,落进小黑裙里。
才下楼,就看见楼下大堂里来回走动的张勋武。张勋武快步跑过来接朱贝妮的行李。
“你怎么哭了?不舍得分别?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以后随时可以再聚。上海、广州、深圳都是大城市,彼此高铁很频繁的,一天就能到。到时候上班了,有钱了,可以坐飞机,更快了……”张勋武絮絮叨叨安慰不止。
朱贝妮走出寝室楼,抬头看二楼。
一排窗户中,准确无误看向最熟悉的那一扇。巧巧和陈意的脸从撩起的窗帘角里露出来。
朱贝妮挥挥手。
窗户内的人也挥挥手。
不能再看了,二楼不够高,彼此的眼泪都无从遮挡。
朱贝妮捂上嘴,生怕自己哭出声,快步跑起来。
“你们女生就是奇怪。我们寝室的兄弟毕业散伙,高兴得都要跳起来。谁像你们,哪来这么多伤感……”
坐上公交,开出许久,朱贝妮才平复下来。张勋武不知何时沉默下来。到了火车站,安检进站,张勋武执意要进站送。他一反开头的话痨,话越说越少。
找到朱贝妮的车厢,把行李带上车,又帮朱贝妮找到座位号。朱贝妮跟在他身后,看他忙个不停,想起过去恋爱时也是这样,他样样要包办。一切安顿好了,看看时间距离发车还有一刻钟,两个人在人来人往的车厢里,拣个座位坐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她的事?”憋了好久,张勋武终于说出了想说的话。
“分手后再恋爱很正常。我没有什么要质问的。”朱贝妮笑笑。
“你一点都不在乎?”张勋武声音里透出生气。
“已经分手了。”
“是不是你去上海找到了他?”他不再看她。生气已经变成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