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旭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睁眼说瞎话:“我这个年纪差不多该安定下来了,也省得爸妈老操心,既然定下来,总得找个知根知底的。”
严丰无话可说。
正如他之前所讲,何旭有渠道绕开他去查宋聿的身份,既然托付给他了,总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腌臜事。
之后严丰又调侃了他几句,便哀嚎着挂了电话,说是自己困得头重脚轻,要去补一觉。
何旭笑哈哈地说改天有空登门道谢,然后这通电话就其乐融融的结束了。
煤球精本来钻在薯片袋子里狂吃,听了何旭的话探出脑袋准备狠狠教育他一顿,突然同何旭对上眼,见他眼中黑白分明,似乎心里头压了许多沉甸甸的事,便安静如鸡的闭上了嘴。
何旭确实是在想心事。
但这事和煤球精想的不大一样。
他在想自己放宋聿走这件事,到底是对是错。
他本来留着宋聿,是为了方便打探神秘组织的消息;但有心打探也得有命知道,那玻璃人太悚然,再来几次他也吃不消,只得顺水推舟的送走。
可回头想想,宋聿甫一暴露就引来了玻璃人,这时机太巧,逼得他把烫手山芋送走的同时,也失去了打探的机会。
真的有那么巧吗?
宋聿真的如他所说,一无所知吗?
煤球精瞅着何旭的脸色,用它大小十分有限的脑袋揣测何旭心思,当然什么都没想出来,于是决定委婉的开口询问:“你真想泡他?”
何旭不置可否地扫了它一眼。
煤球精恨铁不成钢地想朝他翻白眼,然而它眼球乌黑,这个主意注定失败:“就四天前呢,因为他招来了那个玻璃人你差点就死啦!还好我机智!要是你再跟他在一块儿,九条命都不够你花的!”
何旭有些诧异地瞥了它一眼:“谁说我要跟他在一起了?”
煤球精沉默了两秒:“……你是想睡完就跑吗?你可真是个人渣。”
何旭好脾气的耸了耸肩,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他两指夹起一片薯片放入口中,右手将信封里的照片和资料全都倒出来,一张张看过去。
煤球精陪他看了一会儿,无聊地打哈欠:“你为什么要找姓钱的去调查严丰?我以为你会去调查宋聿的。”
何旭掀开眼皮,露出一个叫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想知道?答案换答案。你先告诉我这世上有没有你的同类?”
煤球精歪着头想了想:“没有。”
“不说远的,就单说黎明市,好吃的不计其数,既然烧饼能成神,为什么你能断定别家没有呢?”
煤球精陡然从茶几上跳到了地板,转了几个圈又跳到薯片袋子里叼了一片薯片:“这个问题好复杂,嗨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简单来讲,你不会把猩猩认成人的吧?就算你小时候没出过门,可你妈把你抱出去玩,你也知道在路上走的是人,而不是别的动物吧?
原理一样的,我可以分辨同类,但是我生活在黎明市几十年了,也没见过和我一样的。”
“万一人家是白的呢?”
何旭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能变白是煤球精精准无比的痛脚,它凶狠地跳起来撞了一记何旭胸口,怒骂道:“白人黑人和你长得不一样,你也没把他们不当人啊!”
何旭其实想跟那毛球解释一下文化灌输和教育的影响,但是转念一想它统共就那么大,还要包含那么多器官,恐怕留给脑子的极为有限,干脆作罢。
煤球精可不知道他是这么想的,要是知道非揍死他不可,现在只是咬了两撮何旭的头发撒撒气:“好啦好啦,我解释完啦,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调查严丰?”
何旭倒也懒得卖关子:“看到宋聿的时候我就在想,就算是超能力也未免太夸张了,这很明显的超越了人体极限。而你能够提起物体,尤其是做烧饼的天赋也非常不科学,你是烧饼之神,以此类推,那他是不是电神呢?”
煤球精显然不同意他的说法:“我是从烧饼之中诞生的神明,因为人们喜欢你家的烧饼,他又没人知道没人喜欢,怎么会成神?”
何旭莞尔一笑:“我喜欢他啊——好了不闹了,继续说,这个理论在宋聿身上不成立,可是他本来就很特殊,他看得见你;所以我试着把这个理论套在常规身上——”
煤球精:“你的意思是,严丰是……警察之神?”
何旭点了点头:“这只是个拙劣的假设,已知的组织成员只有莫丁,成员间会有交流,可面店人来人往根本分不清,而严丰他在我还没来警局的时候就小名气,现在已经是警局的一把好手,我拜托他帮忙调查宋聿,他要是那个组织的一员的话,肯定会和莫丁取得联系。”
煤球精还是有点不太信,那严大个以前来过家里,一身正派,连眉间的褶皱都闪着与众不同的圣光。
“那也不一定吧,人家完全不用特意跑面店里的,一个电话的事,说不定就是想吃碗面呢。”
何旭笑微微地看着它:“所以我拜托小钱把他之前的生活轨迹一道查了。”他翻出一沓打印材料,“他是这个‘飞鸟俱乐部’的成员,‘飞鸟俱乐部’是个市内的自行车队,喜欢没事骑着自行车在市内四处乱跑。”
煤球精看了眼“飞鸟俱乐部”的照片:“有问题吗?现在这样的俱乐部不是很多吗?”
何旭大笑起来:“那你知不知道这个俱乐部的位置?看这里,一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