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运宫凝香谋害皇嗣,被处以绞刑。苏府上凝香的父母亲人因她在宫中犯下大罪,一家子都被发卖到黑窑里。虽然没有立刻丢了性命,在富贵乡里享受惯了的人进了那个地方,离死也不远了。即便是苏府,也因此受了几句责问。
清运宫里,苏婕妤侧卧床头,望着窗外出神。
凝香被处死的消息传来,苏婕妤抚了抚平坦的腹部,闭上了双眼。
“娘娘,汤好了。”宫女呈上一碗汤,苏婕妤闻言缓缓睁开眼睛。同样的碗,白底飘青花的碗,呈了一碗汤,她喝下之后,孩子就那么没了。
“换一只碗来,以后不要在我面前用这样的碗。”
“是。那娘娘,这碗汤,您还喝吗?”伺候苏婕妤的杏儿是从小跟着她长大的丫鬟,不聪明,胜在衷心,否则苏婕妤也不会坚持带杏儿进宫来。
“不了,端出去倒了吧。”苏婕妤声音里透着疲惫,仿佛瞬间丢失了几载青春年华。这才进宫几个月,熟悉苏婕妤的人见了她只怕要大吃一惊。
“怎么能不吃?身体会受不了的。”圣隆帝大步走进来,身上带着风。
苏婕妤要起身行礼,却被圣隆帝扶住胳膊,阻止了。
“你刚没了孩子,乱动什么?好好歇着,早日把身子养好了,朕还等着你服侍。”
苏婕妤红了眼眶,哽咽着喊了一声圣隆帝,扑进圣隆帝的怀里,无声地低泣。苏婕妤什么都不说,就这么伏在圣隆帝的怀里,直到睡着。
“娘娘已经连着两天没睡好了,现在可算睡着了。还是圣上有本事,抱一抱娘娘,娘娘就睡着了。”杏儿小时候生了一场病,烧坏了脑子。平时不笑还好,一笑就有些傻乎乎的。圣隆帝看了她一眼,扶苏婕妤躺下,给她盖上被子。
昨天从凝香嘴里知道了过往真相,圣隆帝心里真恨起了德妃。圣隆帝最恨欺骗,偏偏骗他的人还是他最宠爱的女人,要不是当时他的身边站着皇后,圣隆帝真的会亲手宰了凝香。要是德妃在世,他必定要上清运宫问德妃一句,明明他已经给了她独一无二的宠爱,德妃为什么还不满足,要下毒害人?
处置了凝香后,圣隆帝心中有一股暴戾的情绪在翻腾,无处发泄。要不是罗德海多嘴提起重华宫,清运宫里只怕也不会有此刻的平静。
“照顾好苏婕妤,朕有空再来看她。”这张脸,曾经有多喜欢,现在多看一眼就有多厌烦。圣隆帝浓眉蹙起,站在床前凝视苏婕妤好一会儿,转身大步离去。
“罗德海,你说贤妃今儿个还会控制十一吃东西吗?”走出清运宫大门,圣隆帝头驻足不前。
“这,贤妃娘娘向来胆大任性。”罗德海欲言又止的表情逗乐了圣隆帝,圣隆帝能想象得到,闵棠阳奉阴违,秦容想吃吃不到的可怜模样。
昨天罗德海那句:“我听说十一皇子会自己吃饭了,就是贤妃娘娘不准他多吃,累得十一皇子日日在重华宫里找吃的。晚膳时辰快到了,圣上可要移驾重华宫看看十一皇子?”的话让圣隆帝记忆犹新。昨天去的时候,秦容已经吃完饭在地上打滚,即便如此,在重华宫看秦容乐呵呵地滚了一阵后,圣隆帝心头的烦躁也渐渐平息。
今天时辰还早,现在过去说不定能正好赶上秦容的饭点。圣隆帝记得,他的其他皇子公主,五岁了还有喂饭的。秦容现在不到两岁,居然能自己吃饭,这让圣隆帝十分好奇。
只是还没走到重华宫,圣隆帝就接到了急报。江南突降暴雨,尧河水位急速上涨,河堤垮了,大水灌入农田,冲毁了沿河两岸数万百姓的家,一时间死伤无数。现在大雨还在继续下,没有停歇的意思。
后宫诸人听到江南水患消息时,圣隆帝已委派钦差,带上大批御医、钱粮和药材加急赶往江南。尽管朝中接到消息,就立刻派人前往江南赈灾,但是一南一北,即便途中加急行进,路上也耗费了不少时日。
水灾过后,气温上升,沿河两岸四处散落着尸体,虫子四处可见,疾病极易传播。一部分人食用了不洁的饮用水,开始上吐下泻。多种疫症一齐爆发,情况危急。
宫中有不少位阶比较低的妃嫔出自江南,水患的消息传来时,宫中的气氛压低了不少。父母亲人都在灾区,她们即便平安身在宫中,心中也忍不住挂念。得知江南灾后爆发疫症,不少人更是心中担忧。
闵棠虽无亲人在江南,却有好友在江南。两人之间有信件往来,即便是闵棠入宫,也没有断了联系。
正当闵棠想着如何将中断的联系续上时,春花将那封用特殊材料写成的信送到了闵棠的手上。跟着信一同来的,还有一个女孩儿。
好友在信中直言,江南水患天灾不可避免,然人祸实在可恶。河堤决堤前,官府拿着银子根本没有修河堤,而是将银两贪了。好友的夫君碰巧拿到了那些人的贪污证据,欲将证据呈达上听。只是江南官场官官相护,关系犹如盘丝,错综复杂。好友夫君要做成此事,危险重重。她夫妻二人一体,生死与共,唯有一女年幼,心中担忧。又因好友夫妇亲缘淡薄,思索再三,决定先将女儿送到北边,由忠仆守护她的安全。若他们夫妇二人能平安归来,自会按照约定时日前来接女儿。倘使他们夫妇二人折在里头,便将这封信,连同他们的女儿一起送入宫中,请闵棠代为照顾。
拿到这封信时,闵棠就知道,好友夫妇已经罹难。她困在后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