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决,这次张志远抢到了篮球,跳上篮筐把篮球投了进去。
张志远本来就是体育老师,体育神经比楚闻道好太多了,几局下来,他便领先了三球。而楚闻道也太久没进行过这样的运动,渐渐觉得手酸,坐在边上喝水擦汗。
“还打吗?”楚闻道仰起头,看着张志远抱着球过来。
因是逆光,楚闻道看不清张志远的神情,只觉得那对明亮的眼睛正观察着自己。
“不打了。”张志远沉默了半晌,说道。
楚闻道点点头,站了起身,经过张志远的身边时很自然地揽过人的肩膀。他能察觉到掌心下一瞬间的僵硬,他状若未察觉,径直带人往家走。
回到家后,他们很自然地分开洗澡。这样的夜晚在以前有过很多个,亲密得就似同居。可实际上,他们两人谁都不挑明,默认了这样的相处方式,暧昧不清地过了九个年头。
楚闻道坐在沙发上正回复微信群,这是其中一个文院老师开的闲聊群,平时大家都在那儿聊天。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文院的老师这么能聊,一天到头微信群就叮叮叮地响,好像都不用上课备课似的。
张志远从浴室里出来,身上还残留热水的蒸汽,头发湿漉漉的滴答滴答地渗进毛巾里。楚闻道朝旁边让了让,张志远很自然地挨了上去背对着他。他叹了气拿了搭在肩膀上的毛巾,细心地给人擦头发。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洗完头就吹下,不然得头疼。”楚闻道这声叮嘱都讲了好几年,每次张志远都听不进耳。
张志远把腿也搭上沙发,说道:“有你啊。”
刚说完,他好像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肩膀僵硬地绷紧。
楚闻道笑笑没回应,专注地把水珠抹净。
电视不知道在播放什么节目,刚好悠缓的音乐声响起,莫名多了几分安宁。也许是气氛刚好,又也许两人都有些情之所至。毛巾掉到了地面,楚闻道情不自禁地吻上暴露在眼前的后颈,渐渐向上触碰了湿润的唇。
张志远顺从地回应着,甚至主动地转了身环上楚闻道的肩膀。在这方面上,他们用了九年的时间磨合,有着非常融洽的默契。
楚闻道知道怎样才能让张志远舒服,而张志远也知道怎样能得楚闻道的欢喜。
也许一开始只是不由自主,可到了后来的许许多多次,到底是动了心,乱了情。他们从来没有在这个时候袒露心声,大概是不需要,又或许是不想探究。
楚闻道知道什么是及时行乐,同时清楚双方的感情终究有个头。所以他从不强行,能得到便足矣。
楚闻道还读本科的时候读过泰戈尔的诗集,有那么一首诗叫做《我想对你说出我要说的最深的话语》,很浪漫也很悲伤。
“我想要对你说出我要说出的最深的话语,我不敢,我怕你哂笑。”这是开头的第一句,就这么一句就让他记了一辈子。
他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对张志远倾诉最深沉的爱意,可他没有。他不想用这个方式来禁锢张志远,如果可以,他想对方能自由的最幸福的。
夜已入深,楚闻道睡不着,看了眼枕边的张志远,手抬了抬又收了回去。他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站在阳台点了烟。
□□或许能让人暂时忘了所有沉闷,可激情过了后,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事实从来都没有变。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楚闻道没有回头,自顾自地靠着栏杆抽烟。他吸烟不猛,不过每逢烦恼的事情就会情不自禁地解解瘾。
张志远没有走到楚闻道的身旁,他停在了落地窗边,整个人都隐没在阴影中。
楚闻道也不急,待一根烟慢慢地吸完,他碾熄了烟头转头走回客厅。与张志远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柔声提醒:“回去吧,外面凉。”
张志远没有动,在楚闻道迈出了一步外,他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闻道,我们……散了吧。”
楚闻道愣了愣,随后走开几步把烟头扔进烟缸。很久,久到墙上的挂钟时针滴答地踏进凌晨一点。
世界仿佛都静了,就连心脏也似乎停止了跳动。楚闻道动了动手指,过了须臾才感受到血液的流动。
他微微回头,张志远正在看着他。那眼神藏进了他第一次见到的、令他十分难受的悲伤,在他看来,那双眼平时都是饱含笑意,像最亮的星辰般,能把他的心照得热烘烘。
可现在,他不敢再对视一眼。
张志远在等楚闻道的回答,也许根本不需要回答,只是来告诉他一声。
楚闻道都三十四岁的人了,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明白该如何隐藏自己。他走上前,把张志远紧紧地抱在怀里,脸贴上颈窝。
“是找到好人家了么?”许久,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
张志远低低地“嗯”了声,他抚摸上楚闻道的后脑勺,宛如平日的拥抱。
楚闻道眷恋此时的温暖,如何都不想抬起头。再怎么隐藏都好,都有瓦解的那刻。他抓住张志远的袖子,十指几乎掐了进去。
“对不起,”张志远的声音仿佛很遥远,却又近在咫尺,“我从来都不是你那边的人。如果没有你……”后面的话被吞回喉咙,意味深长。
楚闻道很明白什么意思,自嘲地勾起嘴唇。
“但你已经有我了。”他说的话有些咄咄逼人,他从来不会这样对张志远说话。
张志远抚摸楚闻道的手顿住了,随后双臂紧紧地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