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栖很奇怪,明明前几年第一次在浩气盟遇见她的时候还是一只任性傲娇的小萝莉,可现在她除了在自己的哥哥面前稍微展露一下本性之外,对什么人都是束手束脚的,总是忧心忡忡,脸上也鲜少有这个年纪的活泼生气。
按理来说,这些年她和心慕之人走得近了应该更高兴才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是很懂,方栖只能听她继续往下讲。
“我和哥哥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爹爹娘亲,为了糊口,我跟着哥哥云游四方,鲜少有定居的时候,有一次我随哥哥云游至千岛湖,在那里我见到了一个人,他穿着长歌门的衣服,站在桃花下,笑起来很好看,还折了一朵花戴在我的头上……我以为那人是长歌门的弟子,回去之后非让哥哥把我送入长歌门,为此我还跟他大吵了一架。”说到这里,云琊无奈的笑了笑:“可惜,我在之后却一直没能见到他,听林师兄说起才知道他原来是华山纯阳宫的弟子,那次回长歌门只是为了祭奠自己的师父,于是我就等啊等啊,每年都在等他回来,后来又听说他随着翟先生去了浩气盟,我便缠着林师兄带我一起去了落雁城……”
“……”听到这里,方栖已经完全能明白她说的是谁了,不得不说狂热的追星族在哪个朝代都有,小道长的迷弟迷妹更是能排出三里地去。
忽然云琊话锋一转:“可是有一天,他带着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回来了,我从来没见过他有过那样的表情,温柔又纵容,没有人有过那样的待遇,我很嫉妒,还跑去挑衅他,可那个孩子好像一点都不生气,他笑起来也很好看,和息哥哥一样,连名字都很像,但我做错了事,鬼迷心窍的抢走了他的东西,然后那孩子就不见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他……”
云琊揪住裙边,泪水啪嗒啪嗒滚了下来,呜呜咽咽:“这几年我好害怕,我不敢告诉息哥哥,也不敢告诉任何人。”
并非是没动过念头,而是已经没用了,她已经骑虎难下,除了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加尴尬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所以?”方栖面不改色。
云琊吸了吸鼻子,道:“所以我偷听了息哥哥他们讲话,听说那孩子现在被天一教的人抓去了苗疆,如果我能将他找回来的话,息哥哥他,他……”
“简直胡闹!”方栖斥责道。
王良那货是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但千里迢迢来寂灭厅找他妹妹定是上了心的,不说亲哥,林霄和小道长那边也绝对不会希望她出事,不然也不会把她留在浩气盟。
不听劝阻就这样冒冒失失的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不是那群番僧嫌她年纪小武功弱,她绝对挺不到他们救援的那一天。
云琊一抖,裙边已经被她绞成了麻花。
“如果,如果你找到那个孩子,你又会怎么做呢?”方栖吐出一口烟圈,语气又恢复平稳。
云琊低下头:“我想跟他道歉,想把簪子和息哥哥还给他……可是他还会原谅我吗?”
“会的,他会原谅你的,前提是你要亲口对他说。”方栖说的脸不红心不跳,脸皮厚如城墙角。
“……真的?”
“真的。”
倒完苦水,小姑娘终于提起了几分精神,跨出亭子蹦蹦跳跳的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脸颊红彤彤:
“方才实在是叨念先生了,但您实在是太像我认识的那个人了,所以才情不自禁……总之刚刚的先生就当什么也没听到吧。”
“自然。”方栖转过身,继续喂鱼。
云琊看着那人的背影,有些愣神,随后甩甩脑袋提着空提篮匆匆离开了庭院。
“……”
方栖吸了一口安神香,又缓缓吐出,目视前方,沉声道:“听够了就给我滚出来。”
……
池塘内某片的荷叶可疑的耸动了一下,随后某个妹控哗啦一下从水里冒了出来。
“哈哈方兄还是如此敏锐,某实在是自愧不如。”王良抖了抖身上的水,又将头上蹲着的蛤丨蟆抓下,扑通一声扔回了池塘里。
“你到底是谁?”方栖眯起眼,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杀气,毫无缘由的粘着他,跟了他一路,又熟知他的底细,如果一开始他只是持放任的态度的话,那么云琊的事情便足够让他起了怀疑。
“方兄这是何意,某之名姓从一开始就告知于您了不是吗?”王良敲了敲扇子。
“王良为琅,曾为隐元会座上客卿,一度风光无限,数年前却中途隐退不知所踪,那便是你吧,云琅君,嗯?”方栖挑眉。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某看重的人!方兄真是太让人感到惊讶了!”王良笑得前仰后合,笑完,他睁开眼悠然道:“没错,云琅,云琅君即是某,某即是云琅君,不过中途隐退什么的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儿,只是为了我家那小妹才改头换面,变更身份继续做些买卖情报的勾当,这样的解释,方兄可还满意?”
这么一来有些事情就理解的通了……
喂完鱼,方栖拿起手边一叠玉露团,绕过他自顾自的走了。
“唉唉唉,怎么就走了,难道还不想问些别的问题吗?”王良不…云琅君在身后聒噪的嚷嚷道。
墨色的身影止住了脚步,微微侧目,冷声道:
“让你背后的人今晚来见我,今晚。”
“……”
云琅君摸摸鼻子,心中暗道不妙,同时也幸灾乐祸的为某位点了根蜡烛,死道友不死贫道,这般的美人生起气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