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阿什尔说的话,让丹瑟利尔顿感寒冷刻骨,如坠入冰湖之中。
他说:“如你所见,我是个恶魔。这巫师是我的朋友,但我已经不需要他了。他就随便你们处置吧,我不会再阻挠你们。”
一对黑羽翼在他背后张开。当着吓呆的猎人的面,他缓缓悬浮起身体,俯视着马车上的兽笼。
丹瑟利尔扑到笼子边缘,因为双手被束缚,只能无助地挣扎怒吼。阿什尔没有细听他在说些什么。还能是什么呢,难道亲爱的导师会好言好语地求他救命吗?他给了丹瑟利尔一个飞吻,然后消失在树林中。
过了一会,逃走的士兵带着更多人回来了。人们重新部署,继续上路,将丹瑟利尔送往纽恩堡的法庭。
阿什尔并没有走远。现在他身上有恶魔用来隐藏身形的魔法,还有亵渎术士特有的规避法术,就算丹瑟利尔还有体力能施法侦测,也很难发现他的踪迹。
他欣赏着丹瑟利尔脆弱而屈辱的样子,一路远远跟随着押送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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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兴奋……
17
“思考很久之后,我还是决定带走你。”地牢里,阿什尔靠在丹瑟利尔的牢房门外。
这里潮湿阴冷,没有通风窗,没有照明,除非提审犯人的士兵擎着提灯下来,否则永远是一片漆黑。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丹瑟利尔也已经被送到纽恩堡,被提审、被关押……现在正等待着明天的公开火刑。
丹瑟利尔斜靠在角落里,面向墙壁,故意隐藏起面孔。在病痛与刑讯的折磨中,他无法再保持平时冷淡平静的模样,可他又不愿意将脆弱就这么暴露在恶魔面前。
阿什尔知道他醒着,继续说:“导师,你在做梦时被人突然惊醒过吗?你做着那种情节鲜明、真实得要命的梦……梦里发生的事也许很荒谬,可你就是不知道那是梦,你全身心地投入,在梦里的困难面前拼命思考、在危机中紧张得满头是汗,在梦里笑或者哭。突然,你被叫醒了,那瞬间你都意识不到刚才的一切是梦,梦和现实交融在一起,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
当阿什尔再次出现时,他的语调仍然更像猎户,而不是曾经那个恶魔学徒。恶魔学徒的笑容总带有一丝促狭,而猎户的微笑却温和而克制;恶魔学徒的目光总是带有某种欲`望的意味,而猎户的眼神却写满难以言明的眷恋……
阿什尔始终还是那个黑羽翼,他已经找回了真正的记忆。这几天中,他一次次体会到过去从未有过的感觉——发疯。
他几乎要失去对行为的控制,各种自相矛盾的念头不停撕扯着他。
潜入地牢,看到丹瑟利尔的一刹那,他简直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他已经压抑住了“猎户”的情感,但他竟然依旧不愿意看着丹瑟利尔去死。
于是,他再次深深挖掘自己的记忆,然后找到了原因:不只是“猎户阿什尔”,当初“恶魔阿什尔”也早就对丹瑟利尔产生了太多特殊的想法,比如,想把丹瑟利尔带回深渊。
阿什尔站起来,双手接触到牢房槛栏,热度形成网状的波纹,将槛栏瞬间全部化为灰烬。他走进去,察觉到丹瑟利尔的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
“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他靠近过去,“从前也许你能用法术突袭我,但现在你很虚弱,你做不到。再说了,如果惊动了上面的守卫,我能立刻离开,你可动不了,到时候不知道他们又要怎么对待你这个‘污秽的巫师’。”
丹瑟利尔依旧不回头:“你想带我去哪里?”
阿什尔扳住他的肩,让他转过身。丹瑟利尔身上很烫,嘴唇裂开了好几道口子,脸上还带着隐约的泪痕。丹瑟利尔才不是那种因为困境而痛哭流涕的人,但是身体上的痛苦一直折磨着他,他无法抵抗。
“反正你只能跟我走,就没必要问了。”阿什尔把他抱起来,走出监室。
“想把我带去深渊?”
“对。你竟然猜出来了,真没意思,本来想给你个惊喜。”
“然后呢,你希望的解决方案是什么?”
阿什尔一愣,停下脚步:“什么?什么解决方案?”
丹瑟利尔靠在他肩上,依旧把脸藏在他肩颈附近的阴影里,不希望被直视。“你看,事情是这样的,”他的嗓音非常嘶哑,听起来几乎带着血丝,“你为了击败敌人,想到人间找个亵渎术士帮忙,你找到了我,而我一开始就探知了你的意识,知道你打算事成后杀掉我……”
阿什尔心里“猎户”的那个部分又在作祟,他有点想叫丹瑟利尔先别说了,而丹瑟利尔一字字清晰地说下去:“之后,我依照承诺教导你亵渎术士的法术,你则保护我的日常安全、协助我研究魔像……我长期对你施展法术,逐步屏蔽你的记忆,筑建虚假灵魂……成功后,你变成了猎户阿什尔。而现在你再次自由了……”
“是这样,你想说什么?”阿什尔问。
“我是问,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你肯定不会让一切就这么算了,我们之间,总得需要一个解决方案。你想慢慢杀死我?还是想将我作为带去深渊的战利品?或者,你还有更好的主意?”
听他说完,阿什尔直接笑出了声。他放下丹瑟利尔,一只手臂揽着他的背,两个人面对面,胸膛紧贴在一起,以支撑丹瑟利尔的身体。
“我没有那样想,”另一只手捏起丹瑟利尔的下巴,让他不得不抬起头,“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