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如默坐一旁,安静的倾听着十一娘与丈夫说起那些朝堂政事,心情格外复杂。
她已经有些想不起来当年那个十一妹青稚的眉眼了,如今对面前的晋王妃,唯有敬畏而已。
或者还是间杂着几许羡慕吧,同为庶女,可两人现下处境,竟然如此不同。
虽然茵如早就放下了那些不切实际的虚荣心,但身处此情此境,回想到过去种种,未免还是有些怅惘,这与妒恨无关,说得确切一些,仅为自卑而已。
莫说荣华富贵,就算是眼下的平安喜乐,她也没能确实握牢,日日忧心,一切只是镜花水月,当婆母与丈夫得知她不堪的从前,便会彻底失去。
怎比得十一娘……
茵如看向这位与丈夫谈及政务尚且游刃有余的堂妹,那样的意气风发胸有成竹,她更觉自惭形秽。
而当在玉管居落坐之后,十一娘便再难顾及茵如,也没有过多客套寒喧,颇有些开门见山的直率:“不瞒姐夫,我原是打算这两日寄书往云州,邀二位来晋阳一见,不想茵姐姐与姐夫竟然就先来晋阳,实觉惊喜。”
“也不瞒王妃,下官此回,是奉令而来。”郑敏虽然得了岳丈告嘱,知道这位十一妹虽是女子,却被岳家寄予重望,甚至于这回赴晋,还担任着治政之责,却并不知道晋王早就“心怀企图”。
这当然是因为事涉厉害,倒不是柳信宜信不过郑敏,然而少一个人知悉内情便少一份泄露的危险,再说也毫无必要让郑敏预先知悉晋王之志,有所保留才是稳妥之计。
十一娘也不打算揭开贺烨的老底,横竖云州诸事,目前尚且属于她的职责范围,故而由她出面与郑敏商谈即可,并不需要回避茵如。
让王进谷失势也是太后的打算,大可不必掩人耳目。
十一娘对郑敏并不熟悉,仅凭一面,当然不可能断定此人是否能够全心信任,更不说茵如,就算十一娘不计前嫌,对她的人品多少还有所保留,绝对不会将晋王底细告知,埋下这莫大的隐患。
她信任郑敏,也是限于在朝廷与藩节之间,又关涉到江山社稷,郑敏当然不会将身家性命交付王进谷,反而与朝廷为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