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打听清楚了?”
白袍少将懒洋洋地斜靠在软榻,半睁着眼,似乎有气无力的询问前来复命的下属。
“那婢女的确在王妃身边服侍,据属下察知,名唤艾绿,与张大壮妻子交好,属下从前依稀也听说过张家妇似乎为霓珍衣坊雇工,只万万没想到,竟然与王妃身边婢侍情同姐妹。”这位下属正是向王横始举荐张大壮为队正的旅帅,然而他起初却并不是因为任何私心,只因一贯知道小郎将治军公正,并不分募军还是亲军,张大壮作战又的确英勇,是以才循例举荐。
“这样说来,多亏我上回凑巧路遇,阻止了董旗风行凶,否则这回只怕难以向王妃交待了!”王横始坐正了身子,脸上瞬间冷若冰霜。
那旅帅也抹了把冷汗:“事故发生之后,起初属下也没有多想,但眼下却当日何胜施也在现场,此人可是王长史之走狗!”
王横始虽然不像王知礼有那么多阴谋诡计,但并不代表他就是愚蠢之人,当日没有想透其中关节,这时却听闻张大壮与晋王府的关联,更兼早就知道何胜施的阵营,两件事联系起来,当然也会怀疑事件背后另藏阴谋。
“好在郎将及时阻止,没有造成恶祸,否则郎将若为向晋王妃交待,说服都督处死董旗风,董大勇岂能不对郎将怀恨?”
“听说王妃亲自召见了张大壮?”王横始又问。
“是,应是王妃从婢女口中听闻张大壮几日前遇险,才召大壮询问详细,要不属下待大壮回营,再行细问。”
“没那必要。”王横始摆了摆手:“我原就打算宴请王妃,这些事情,当面与王妃解释清楚即可,不过为防家中耳目,酒宴便不能设在都督府了,往山珍阁订一处雅苑,记得要带厅室那种,再安排几个貌美歌姬,到时陪晋王殿下饮乐。”
旅帅听得又是一头冷汗,犹豫了好一阵,将心一横,直直跪在地上:“郎将,属下有句劝言,今日实在是不吐不快了!”也不待王横始表态,噼里啪啦便说了出口:“晋王妃虽然才貌超凡,郎将又一贯不拘小节,只要心怀倾慕,从来便不管女子是否已为人妇,但是!属下听闻晋王殿下暴戾,纵然是姬妾成群,浪荡fēng_liú,可贵为亲王,怎能容忍正妃被人觑觎?郎将可千万为大计考虑,克制对晋王妃仰慕之情,不可再向王妃大献殷勤了。”
王横始无语地看着心腹,眼睛眨了又眨:“我的确遗憾与晋王妃相逢恨晚,仅仅是晋王暴戾,我倒也没有如何放在心上,难道眼下在云州,我还怕晋王暴起伤人,将我斩杀剑下不成?再者,我虽击鞠不如晋王,难道连剑术也比不过他?”
眼见心腹急得满头大汗,王横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头:“放心,我不会故意激怒晋王,我看得出来,晋王妃可不是那些水性杨花之辈,这么容易见异思迁,我虽对晋王妃心怀仰慕,无奈王妃对我却并无男女之情,我何必讨人嫌,挑拨人家夫妻关系呢,惹恼了晋王妃,被佳人鄙恨,那就大大遗憾了。”
又见心腹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王横始扯起嘴角:“不过殷勤嘛,还得继续献,对倾慕之人大献殷勤,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万一要是,将来能够打动佳人呢?”
心腹目瞪口呆:“小郎将刚还说晋王妃并非水性杨花之辈!”
“你呀,真是不懂风情而且想法龌龊。”王横始摸着下巴,斜挑眉眼:“谁说打动佳人,就一定要行为那等私通奸情之事,难道就不能发乎情而止于礼,情投意合可不一定就要床第之欢,本郎君是真fēng_liú,可远非鄙俗之辈只重。”
这番“超脱”之见,直将心腹说得晕头转向,完全不能理解王郎将的不同凡俗。
王横始也不多作解释,又重重两拍:“放心吧,我不会与晋王刀剑相向决一生死。”
他其实已经洞悉了晋王夫妻之间,其实并非世人以为那般貌合神离,虽难免有点失望,又反而更加佩服晋王妃不同寻常的眼光,世人都说晋王阴狠暴戾、贪图酒色,遗憾晋王妃明珠暗投,但在他看来,晋王虽说姬妾成群,晋王妃却尚能获其敬爱,说明晋王眼光果然出众,不像粗鄙之人只爱庸脂俗粉,又在击鞠场上,晋王贺烨完全没有一心求胜便暗算对手,极其光明磊落,这多少赢得了王横始刮目相看,至于一无是处嘛晋王若是野心勃勃,王妃岂不是反而会受其连累?
王横始自负虽fēng_liú多情,但决非下流无耻,对佳人大献殷勤的确被他当作乐事,若能有所收获当然更好,不得回应却也大不必恼羞成怒,这就是他所认为的真fēng_liú。
又说十一娘,召见张大壮当然不是为了询问那桩事故,而是另有所图。
这时她眼见张大壮跪叩当初施助之恩,满面感激之情,示意江怀上前将人扶起,缓缓说道:“原是除夕夜,偶尔与殿下说起幼年时趣事,殿下一时来了兴致,故而往市坊夜掷喜钱,正巧听闻贤伉俪夜谈,当时正行征兵令,知悉张郎有投军之心,我当然要给予支持,些微小事,不足挂齿,张郎自从军以来,骁勇杀敌,为君国之幸,理当给予更大表彰。”
又再安抚:“我也听艾绿大致说过贤伉俪情况,如今娟娘有孕在身,张郎却出征在外,两位又并无其余亲长家人,我知道张郎难免记挂家事,张郎放心,如今娟娘已拜巧娘为师,巧娘也算娟娘亲长,必定会照顾周全,待我回晋阳,也会交待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