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城市都因这场暴雨而无比狼狈。
车速随着时间渐缓,雨没有丝毫变小的趋势,排水跟不上,最后车子还是在内涝中让发动机进气口泡了水,最后熄了火。
离酒店还有几百米的距离,徐更和司机直接弃了车,徒步过去。
司机撑了伞,但两个成年男人挤在一把伞下不足以抵御暴雨,加上狂风将雨吹斜,徐更的一身还是无法避免地湿透了。
孟泽看到的就是湿漉漉的徐更。
他和程锡闲着没事,到一楼的茶馆喝了一壶龙井,这时候正准备上楼回房休息。
孟泽揉了下眼睛,觉得他可能是认错了,徐更怎么会在这样的天气里突然出现这里呢?可是那种感觉却很是熟悉。他拍拍程锡的肩:“抱歉程老师,您先上去吧,我还有些事没办。”
程锡不动声色:“那你别乱跑啊,现在外面雨挺大的。”
“嗯,您早点休息。”孟泽点头,眼神却不在程锡身上。
程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觉得那人有些眼熟,却又说不上来像谁。
那人身上穿着挺正式,只是被雨水淋了个透,湿哒哒的脚印从门口一直延续到前台,裤脚还在往下淌水,很快脚下边形成了小小的一洼。很快他办完了手续,转过身来,隔了挺远的距离,程锡只能看个大概。
……徐更?
程锡何许人也,几乎在一瞬间心知肚明。
他摇着头笑了笑,快步离开。
孟泽在徐更进电梯的时候追上了他。
徐更半低着头,没靠在电梯的墙壁上,背打得挺直。有人进入了电梯,他抬头看见是孟泽,眼睛瞪圆了一些。
半个多月没见面,徐更好像又瘦了一点点,脸颊的轮廓比之前更明晰。他的头发果然如他所说进入了脱落期,索性剃了个干净,一颗脑袋光秃秃的。
他一身湿哒哒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透出皮肤的颜色。只有眼睛还精神,亮亮的,但仍然看上去狼狈极了。
这个人总是出乎他的意料,总是能牵动他心里那块柔软的地方。
“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孟泽的语气不自觉地有些苛责。
“只是突发奇想而已……”徐更眨了眨眼睛,“这场雨也来得突然,刚下飞机就开始刮风打雷。”
“还好你平安到了,”意识到口吻有些重了,孟泽的语气放平和,“你想见我可以让我回去。”
徐更摇头:“那样你就别想工作了。”
他每天都很想见孟泽。
可现在不是他任性和刁难人的时候。
电梯门开了,孟泽过去握住徐更的手腕,拉着他快步往自己房间走。
“先把湿衣服脱掉,洗个热水澡,”他把徐更推进浴室,从他裤袋里摸出证件和手机,“你怎么什么行李都不带?”
徐更任他摆布:“都说了是突发奇想,我六点钟下的班,八点二十五的飞机。”然而现在已经到了午夜,他的腹中还空空如也。
“吃饭了吗?”
徐更轻轻地摇摇头,舔了舔嘴唇。
果然如此。
孟泽无奈,他真的好想把这个人打一顿。
“先洗吧,别洗太久,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徐更想洗得久一点也没办法,他现在没什么头发,洗头的前前后后不超过二十秒,身上倒是洗得很仔细。他出来的时候孟泽并不在房间里,桌子上放着一杯热饮,空气中漂浮着一股辛辣的姜味。
床上放着孟泽宽松的t恤和短裤,他套上上衣便坐到了桌旁,孟泽比他高八公分,选衣服的时候也比他大一码,本就宽松柔软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空调一打,凉飕飕的。
他端起那杯姜茶喝了一口,速溶的称不上味道有多好,甜味压住了姜的辣味。他瘪了瘪嘴,并不喜欢这个味道,思前想后,把这杯热饮倒掉了。
就在他洗杯子的时候,突然响起一声:“徐更?”
他有点心虚,手没拿稳杯子,从手里滑了下去,碎了个彻底。
裸露的脚踝边被碎片擦过去,他连忙蹲下去捡,孟泽却过来拉他:“我来收拾,你吃点东西。”
桌子上又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金黄的鸡蛋和切得细碎的翠绿小葱铺陈在细白的面上,徐更觉得熟悉,他好像吃过。
房间里没有扫帚,孟泽只能小心翼翼地用手捡碎片,大的几块和一眼能看见的碎片被他捡了起来,又找了块毛巾仔仔细细地清理了一遍防止有细碎的玻璃渣,最后他把碎片包起来,又伸出手掌试了试,确认没有碎渣。
“打扫之前不要不穿鞋进浴室了,”孟泽把那包碎片单独拿了个塑料袋装好,找了张便利贴在上面写上“玻璃扎手”几个字,贴在袋子上,“我借了酒店的厨房,没什么新鲜的食材,别嫌弃。”
徐更虽然饿得前胸贴后背,但用餐仍然不失礼仪,他很安静地吃面,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对了,那天他喝醉了酒,好像也是孟泽去下了这样一碗面给他吃。
孟泽坐到床边,看他:“怎么不穿裤子?”
徐更头也不抬,幽幽地说:“没有内裤。”
孟泽:“……”
徐更:“你的我穿不了。”
等等他并不想共享内裤啊老板。
孟泽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似的,他在床上打了个滚,从床头的抽屉里翻出一个手机:“你的手机进水了,我试了一下好像不能再用,应该不耽误你的事吧。”
徐更看了一眼那个黑黢黢的屏幕:“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