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礼言一愣,张程也一愣,俩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当真。
黑眼镜气势顿消,垮着脸哀求:“老师!求您让我回去吧!”
“让你喊一声‘老师’真不容易。”楚副教授叹了口气,“好吧!”
俩人还是面面相觑,还是没人当真。
楚副教授把衣服塞进旅行箱,神情落寞地送他们俩出门。
俩人拖着行李箱走在教工宿舍区,秦礼言说:“楚老师挺可怜的。”
“嗯!”张程情绪低落地点点头,猛抬头,瞪一眼,“他可怜?我才可怜!”
“唉!真希望楚老师能一直精神饱满,看他唉声叹气,心里堵得慌。”
黑眼镜推他一把,嘿嘿笑着说:“舍不得你去陪他啊!”
秦礼言先跳开两步,摆好逃跑的姿势,说:“我倒是想,人家不要,人家就看上你了,寂寞的心需要慰藉,寂寞的身体更需要……啊!……”秦礼言落荒而逃,张程拖着行李箱步履蹒跚,“秦礼言!你给我站住,让我逮到,就用你的身体慰藉我那寂寞的心!秦礼言!”秦礼言拐了个弯,再瞧,已经无影无踪了。
秦礼言气喘吁吁地跑到公告栏前,准备放开电脑公司的工作之后再找一分兼职。攒书时间太赶,家教看不上,别系论文不好写,只好作罢。
吃完午饭,先去了趟电脑公司,店长一把拉住他的手问:“小秦,今天早上来的那个楚先生也是你们学校的博士?”
“不是!他是副教授,张程的导师。”
“副教授啊!真是人才。”
秦礼言笑着说:“也没见他多人才,你看,他教了我一年半了,我还是什么都不会。”
店长明显不相信,“他也教你?”
秦礼言点头。
“人和人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呢?”店长倍受打击地走了。
其实秦礼言并没说谎,楚副教授确实教了他一年半,只不过那是滥竽充数的选修课,三个星期一节,还被秦礼言逃了一大半,理由是——听不懂。要不是因为他和张程关系好,那一分学分早被扣掉了。
傍晚,四点刚过,秦礼言早早来到饭店,直接上总经理办公室,方铮驰正等着他。
秦礼言坐在沙发上必恭必敬,反复提醒自己:这是债主!这是债主!这是债主!
方铮驰很随意地靠在办公桌边上,说:“你不必每天都来弹琴。”
“啊?”秦礼言瞪大了眼。
方铮驰做了个少安毋躁的手势,“下星期三西餐厅要开庆祝会,你是钢琴师,这些天你就在学校练练琴吧,别两头跑了,饭店用不着担心。”
“啊?”秦礼言眼睛瞪得更大。
秦礼言翻着眼睛想了想,说:“我水平低下接受不了这样的重任,你还是另找别人吧。”
方铮驰笑着坐到他身旁,“找谁?你有人选?”
秦礼言笑着说:“我有人选!你呀!”
方铮驰歪了歪身子,靠在沙发扶手上,注视着秦礼言的手指但笑不语,又端起茶杯不停地抚弄,似乎全部精力都放在这茶杯上了。
秦礼言看着这情景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心里直合计:他生气了?秦礼言!你要记清楚,你就是个杨白劳,别把主意打到黄世仁身上去。
“其实……其实……”秦礼言“其实”了半天,下文不知在哪儿。
方铮驰似笑非笑地拿眼神在小言脸上绕了一圈,指着办公桌上一大叠文件说:“我是个商人,在商言商,我们来做个交易,我帮你弹钢琴,你帮我批文件。”
秦礼言眼皮抖了两下,猛然站起来,退到一边,眨都不眨地盯着方铮驰。
方铮驰一脸悲苦地唉声叹气,装着装着嘴角弯了起来。
秦礼言被他捉弄得精疲力竭,绕了个大弯坐到对面,说:“我去弹我去弹,但是,说好了,我在学校练琴这段时间,薪水你得照付。”
方铮驰不说话,还在转他的茶杯,秦礼言恨不得一把夺过来,当着他的面砸得粉身碎骨。
想归想,现实归现实,他气势矮下三分,迟疑着说:“要是你觉得这要求不合理……”
“什么叫‘我觉得’?你觉得这要求合理吗?”方铮驰坐直身体,抬头看看挂钟,快五点了,接着说:“薪水照付也不是不可以……”
秦礼言脸上一喜,高兴了都没两秒钟,又垮了下来,这话头一听就知道有下文,“行了行了,薪水我不要了,你也别说出照付的条件,我肯定做不到。”
方铮驰站起来,穿上外套,“五点了,陪我吃饭,这就是薪水照付的条件,做得到吗?”
秦礼言呵呵呵地笑,吃我太会了!跟在方铮驰后面出了办公室。
刚出电梯,方铮驰就被客房部经理绊住了,秦礼言只好在旁边等,一个西餐厅服务员正好路过,看见秦礼言干坐着,一肘子撞在他后背上,问:“都五点了,你怎么还这么悠闲?”
秦礼言笑眯眯地说:“今后几天,都是你们总经理演奏娱宾。”
那人一声惊呼:“总经理还会弹琴?”
“啊?”秦礼言“呼啦”一声站起来,“你不知道他会弹琴?”绕着椅子转了两三圈,猛然定住脚跟,面无表情地问:“这些天我没来,谁弹的琴?”
那服务员还沉浸在惊喜之中,随口答:“没人弹琴,音箱里放音乐……总经理居然会弹琴?”
秦礼言勃然大怒,“方铮驰!”
大堂里所有人全让他吓了一大跳,站住脚,齐刷刷地看着他。
秦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