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一家人远远地坠在队伍后面。有了被驱赶的经历,他们不敢再离大军太近。军队拉车的都是健马,她们的车上套着大青骡子,有劲倒是有劲,只是速度慢得很。好在有军队前面开道,一路上倒是也太平。说起来还是沾了军队的光。
只是这一家人,一贯的做派就是不知足,必定要鸡蛋里挑出骨头才罢休。尤其是赵氏母女,一路上先骂狄少华,嫌他走得快,不肯等一等自家的骡子;再骂常小溪,嫌她跟自己家那个短命童养媳妇,长得一样讨嫌,有一身医术,也从不来为自己看诊。有一次,自己腆着脸去请她给诊个脉,她竟然说不精于此道,没有理睬自己。
赵富花更是直接跑去找过常小溪,讨要能使皮肤白皙的药物。自然是空手而回。这倒不是常小溪小气,而是她真的不知道什么中医美容方子。这母女两人,成天黏在一起骂人,张氏早就不耐烦,借口腰疼,跑去跟女儿同坐一辆车。赵素生则只有跟赵富花母女一起坐了,想跟媳妇亲热一下也不能了。
此刻正是初秋,随着一路向南行,沿途的景色也在渐渐发生着变化,一片树林的颜色能够从翠绿过渡到金黄。穿过一片彩色的小树林,前方能看到几股炊烟,袅袅而上,果然是一个小村子。
狄少华安排大家在村边扎营,将囚车围在中间。看见来了唐军大队人马,这个小村庄的村正忙迎了出来。听说是押解罪犯去长安的,村正就紧张起来,看看被军卒围在中间的囚车,早没有了招呼官老爷的勇气,打个哈哈就要离开。
狄少华跟村正打了招呼,言明有人要在村里安置洗沐,让他给找个干净人家。村正忙不迭的答应了。狄少华示意姚立带着常小溪进村去安置。
赶车的刘二要照顾马匹车辆,不能离开,常小溪跟他说明白,这才离开。姚立虎着一张脸,自顾自往村里面走,常小溪一路小跑跟着。她能感觉出来,这个姚立对自己有深深的敌意,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官老爷交代过,村正就把常小溪安置在一家富户,房舍干净,家里人口也简单。姚立虎着脸把常小溪的包袱撇下,自顾自就走了,连个套近乎的机会都不留给常小溪。常小溪摸摸鼻子,自觉没有做什么对不住姚立的事情,就把这事情抛到脑后。找主人商量烧水沐浴的事情去了。
按照狄少华教的,给主人家塞了一把铜钱。那个在灶前忙活的大婶,就笑得见牙不见眼,自己忙着添柴烧水,又忙着让老头子去刷洗浴桶。看来村正并没有忽悠自己,在村子里这么讲究的人家可不多。
趁着这个空挡,常小溪回自己房间准备一下换洗衣服。没有多长时间,就听见院子里一阵子鸡飞狗跳,几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了。常小溪拍拍脑袋,怎么忘了赵李氏一家子也要寻住处呢,又跟他们赶到了一起!现在躲出去也不好找住处,将就一晚算了。
赵李氏母女是走到哪里,就能闹到哪里的主。就听到赵富花挑剔:“怎的才两间空屋?我哥嫂一间,我娘与张姨一间,我要独自住一间。走这么远的路,怎么也得洗洗,三人住一间,怎么个洗法?我看你这村妇分明是不把秀才老爷放在眼里!”赵素生只是个童生,却不知何时成了个秀才,听得常小溪只想发笑。原来这几人是打着秀才的旗号混到这里住的。
这家的男主人显然是个老实人:“空屋倒是还有一间,只是已经住了人,而且那个客人是村正领来的,总不好把人家赶出来。”
这个小村庄的村正,赵富花并不放在眼里,径直走来敲常小溪的房门。见到赵富花胡闹,张氏与张晓霞对视一眼,各自回屋休息。院子里只留下了赵李氏和赵素生,还在给赵富花加油鼓气呢!
常小溪叹了口气,这一家人可真是,就算自己想要凑合,他们也不会让自己安静的。
开门迎上赵富花那张扁平的大脸:“何事?”对于这种找事的人,她可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的。
赵富花没想到是常小溪,对于赵家人来说,这可是个尴尬的存在,明明顶着以前那个常氏的壳子,却偏偏是个医生。而且是个医术高明,都傍上了官老爷大腿的医生。这让人情何以堪?到底怎么让这个常大夫把房间让出来呢?
不得不说,赵富花这段时间与张晓霞生活在一起,还是很有些进步的。她认真回忆了一下嫂子平日里的做派,先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粉红色的帕子,往常小溪脸上一甩。才娇嗔着说:“常大夫,你能不能把房间让给奴家?”
常小溪被那帕子上掉落的粉屑呛到了,咳嗽了好一阵才停住。她看着越凑越近的赵富花,只好后退了一步,虽然这样很没有气势,但是赵富花身上的那股味儿,混合着长途跋涉的汗腥气,加上廉价的花粉味儿,实在是一般人承受不起。偏偏眼前媚眼乱飞的赵富花,还认为自己的表情和味道,都应该是香艳无比的。
常小溪觉得自己都要吐了,忙抓起自己的包袱落荒而逃。身后还传来赵氏一家人得意的笑声,不管是巧取豪夺,还是卖弄色相,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只是,长了一张扁平大脸,龇牙一笑,满脸的白粉扑簌簌往下掉的赵富花,真的有色相可卖弄吗?
常小溪抓着自己的小包袱,顾不得想自己是不是不战而逃,急急忙忙就往村外赶去。
村外的营帐也扎得差不多了,士兵们忙着埋锅做饭。看到常小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