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时,杨广准时派人将杨约接来行台衙署,在议事厅内齐聚僚属,聆听杨约传达圣旨。
杨约带来的圣旨一共有三道。
他先是宣谕了杨坚根据杨广的具折叙功,奖赏河北道行台有功之臣的一道诏。在这道诏中,李彻因率军一度收复白道州,并与李渊共同率军出关,接应杨爽顺利撤回关内,立下了首功,被杨坚册任为定州刺史,晋勋阶为上柱国;段达、鱼俱罗等晋王骠骑营将佐因护持杨广有功,各晋阶两级;刘方、赵才等新招募来的将佐也因功被破格赐予了仪同的勋阶……
待一应立功受封晋阶将佐跪拜谢恩已毕,杨约又展开了第二道诏旨,面向杨广朗声宣读起来。
这第二道诏旨是杨坚对杨广之前委托裴矩转呈的关于在河北重修佛寺、重倡佛法的请示奏章的答复诏旨。
杨坚不但诏准了杨广重修佛寺、重倡佛法的请求,而且为即将在河北道治下诸州府兴建的佛寺定了统一的寺名,俱都称做“兴国寺”,特准杨广在并州动用官帑修建一座“大兴国寺”,其寺中住持将做为受朝廷正式册封的僧监,统一负责管理河北一带佛教事务。
这道诏旨不但对杨广倡议在河北前齐故地恢复兴建佛寺、重倡佛法给予了充分肯定,而且给了杨广一项特别重要的权力,遴选有道高僧,统掌河北佛教事务。要知道,依隋初朝廷内各项事权的划分,凡涉宗教事务,概由中央直接掌管,任何藩王,不经皇帝特别授权,是不能插手佛道事务的。杨广能够被诏准在当地遴选僧监,统一管理河北一带佛教事务,就充分表明,杨坚对他出镇并州以来的种种表现是极为满意的,同时,也由于这道诏旨,相较杨俊、杨秀两位与杨广前后出镇外藩的皇子,杨广无疑又领先了一步。
两道诏旨宣罢,杨约才笑眯眯地屏退众行台僚属,唤出早已被接至行台衙署,在侧室等待多时的萧厄,请小夫妻二人并排跪伏于自己面前,展开第三道诏旨宣读了起来。
自然,这是一道赐婚诏旨。高高在上传旨的杨约满怀喜悦,而匍匐于地听旨的杨广和萧厄两人却各怀心事。
自杨约差人请出萧厄,杨广连正眼都没瞧她一眼,心急火燎地只待杨约宣读罢这道赐婚诏旨,他好将杨约单独留在行台衙署,详细向他询问安若溪的去向。
而萧厄却与杨广不同,她在父王萧岿赏赐给她的两名贴身侍女赤芍、绿萝的搀扶下,头戴幕篱一走进行台议事厅,两只眼睛就开始不住地打量起杨广来了。此次被送来并州与杨广成亲之前,她在长安也住了有二十几日,曾命侍女出外详细打听过未来夫婿的相貌、才略,打听的结果令她还算是满意。今日被杨约请出来与杨广并肩站在一处接旨,萧厄心中竟莫名地激动起来:毕竟,身为女儿家,她即将面临自己人生当中最为重要的一道关口,纵是自幼生长于山林之间,天性洒脱的萧厄也免不了会感到惶恐和不安。
令萧厄颇感到惋惜的是,从她走进议事厅,直到与杨广并肩跪伏于地,听杨约宣读完赐婚诏旨,又在两名侍女搀扶下离开议事厅,她只看到了杨广的背影和侧身,没能从正面看清杨广长得什么模样。
待议事厅内只剩下了杨约和杨广两人,杨广遂开门见山地向杨约问道:“前些时,本王曾差赵才回京送信,恳请父皇、母后允准我迎娶府中侍女安若溪为妾,不知杨令使知否?关于这件事,父皇、母后没有恩旨下达吗?”
杨约虽因年幼失势,至今尚未娶妻,然察言观色,已知安若溪实是杨广衷情之人,便皱着眉头答道:“在下对此事所知不多,只是在奉旨离开长安以前,娘娘曾交待下一句话给在下。娘娘念及萧氏王妃远离故土,身边又少体已之人,说是王爷身边有位侍女,出身江左,与萧氏王妃也算得是同乡,命在下到并州见到王爷时,捎话给王爷,送这位侍女服侍萧氏王妃”
昨晚赵才的话果然属实,母后的确要把安若溪从自己身边支走。只是不能确知母后如此做,是默认安若溪还俗了,还是另有别的打算?
杨广心中犹疑不定,抬眼望见杨约一副为难的神态,知他于此事无甚关涉,也不再向他过多地追问此事,只借口自己与后梁公主尚未成亲,请杨约宽限几日,晚些时再送安若溪到萧厄身边服侍。
杨约因此事颇为敏感,不想牵涉其中,遂卖了个顺水人情给杨广,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
“皇上得知王爷到达并州之后,现仍居住于行台衙署内,称赞王爷以朝廷政务为要,祟尚节俭,曾要在下传口谕给王爷,待王爷与王妃成亲之后,便可挪往晋阳宫去住。还望王爷莫要推辞。”杨约存心恭维杨广道。
自己不住晋阳宫,原是嫌弃这座宫室原是亡国之君,前齐后主高纬的居住,并不是出于什么别的考虑,此时听杨约传达父皇杨坚的口谕,要自己完婚后与萧厄一道挪进晋阳宫去住,杨广羞愧之余,随即想到的是:晋阳宫要比自己现在居住的小院大上百倍不止,真要挪到那儿去住,到时倒可以找理由避开后梁公主,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杨约一行抵达并州的第四天,便是来和为杨广和萧厄二人算定的成婚吉日。由于其时隋朝和突厥两国罢兵休战已有一段时日,百姓们不再担忧突厥随时会来侵扰,兼之一场大战之后,包括众行台僚属在内的一班吏员、军士们也想趁晋王成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