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浑身像过了电似的,激凌凌打了个寒颤,刹那间觉得眼前那一行行繁体字的诰变得陌生了起来。他紧眨了两下眼睛,努力盯着诰再瞧,脑子里才闪现出那一行行繁体字的读音和字义来。
如果说方才在自己耳畔响起的声间是来自自己的幻觉,那么一刹那间本来熟悉的一行行祭天诰在脑海里突然变得陌生了起来,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杨广一边照本宣科地念着诰,一边偷眼抬头向天上望去:但见阵阵春雷响过之后,天空之上已是一片瓦蓝,连一缕云彩的影子都瞅不见,更别说什么天外来客,向他隔空传音,说话了。
你是谁?刚才是跟我说话吗?
杨广尝试着在脑子里向那个也许存在,也许并不存在的人问道。
直到他宣读完诰,王韶走上前宣布进行春耕大典的第二项仪程:晋王代表天子到田间扶犁启耕,杨广再也没听到任何回应。
或许真的是幻觉!
杨广轻吁了一口气,再次仰面看看天,在王韶的带引下迈步走下高台,欲到田间地头亲手扶犁启耕,他身形略一晃动,立马感觉到自己的后脖颈处传来一阵刺痛,似乎被一个尖利的东西给扎了一下。他抬手整了整袍领,隐隐觉得有一个冰凉的东西顺着袍领滑入了自己的袍衫之内,杨广不由得皱了皱眉。
站在高台台口处担任警戒的段达一眼望见杨广边往台下走边不停地扭动身躯,一脸不自在的表情,误以为杨广一时内急,想要方便,忙凑至近前,伸手搀扶着杨广下了高台,轻声问道:“王爷需不需要略事歇息,再至田间扶犁启耕?”
杨广碍于台下成千上万的百姓都在眼巴巴地盼望着自己前去扶犁启耕,强忍着后背上的不适摇了摇头,坚持着来到田间,挽起袍襟,在两名农夫左右帮助下,扶起犁车在田垄间走了个来回,算是代表天子启耕罢了。
待他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回到田边,早有军士为他拿来了一双干净的靴子,杨广正要换上靴子,重新登台去观看数千农夫在田间劳作的盛况,却见段达再次凑了过来,讨好地说道:“末将已命人在台后搭起了一座帐蓬,请王爷入内更衣,稍作歇息,再登台观看春耕盛况吧。”
段达不说还好,被他这一说,杨广又觉后背刺挠起来,因嫌当众搔背有碍观瞻,便点了点头,随着段达来到台后,独自一人走进了那座临时搭建起的帐蓬。
帐蓬内,段达早已吩咐人准备好了出恭用的净桶、厕纸、澡豆之物,杨广对此一概视若无睹,进得帐来,立马解开袍襟,从身上脱下那件大红锦袍,伸手向后背摸去。
“啪……”
一片物件从袍服内掉了下来,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杨广听见声响,急忙低头瞧去,只见身前的地上亮晶晶地落着一片指甲大小的物件。
玻璃!
杨广弯腰把那片玻璃捡了起来,放在掌心,凑至眼前仔细观看:没错,这就是一小块玻璃,自己后脖颈上方才险些被它划出血来。
中古时期的大隋朝,哪里来的玻璃呢?
杨广脑中“轰”然一声,又想起了那两声奇怪的声音:这块玻璃不会是那个人不慎留下来的吧。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杨广下意识地握着从天而降的这一小块玻璃,警觉地张眼四顾,确认帐内无人,方装做出恭的模样,脱衣在净桶上坐下,伸手拉起面前的遮帘,把自己关进一个不足两平米的狭小空间里,开始细细琢磨起这桩令他感到匪夷所思的事情来了。
掌心里这块玻璃的存在,使杨广首先排除了方才自己产生幻听的可能性:天上响起再大再久的雷声,也绝不会把一块数百上千年以后才有的玻璃从天上震落至自己的后脖领处,一定是有人或有意,或不慎将这块玻璃掉落了下来。
“你要走了吗?要我带你离开这里吗?”
“你还不舍得走吗?别后悔哟。那,我可要走了”
杨广独自坐在净桶上,反复回想着伴随着滚滚春雷响起在自己耳畔的这两句话,绞尽脑汁揣摩着说话人的语气和用意,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之中。
杨广依稀回忆起穿越前自己看过的那些穿越小说:小说中的主人公无论是穿越回遥远的古代,还是穿越至数百年,甚至数千年后的未来,到小说结尾处大都能返回到眼前的现实之中,莫非自己的这场魂穿到此就要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口口声声要带自己离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有什么样的本事能把自己再带回到一千多年后的现代?
杨广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穿越前的情形:六一,没错,穿越就发生在自己十三岁的“六一儿童节”当天,自己即将跟随妈妈返回省城参加小升初考试,那天早晨,自己到河边背英语单词,不知是谁在身后猛推了一把,将自己推入了青龙河中苏醒过来以后,自己就躺在了长安城中晋王府寝殿的床上,接着则是表哥李渊奉母后之命传唤自己前往长姐杨丽华居住的弘圣宫
可是,自己分明是死了呀,要不然,相貌怎会变得与穿越前大为不同了呢?
不对。自己不一定实现了穿越。杨广突然想起那部随自己穿越回隋朝的手机,以及出现在隋朝的神秘网络,不由得对自己是否穿越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如果不是穿越,那么对自己这近两年来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又怎么做出解释呢?且不说别的,在自己穿越之初,趁着手机电量尚未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