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何均池促膝长谈之后,他记忆最深刻的是何均池叮嘱他要成为懂事的人,失恋是最能帮助人认识到缺点的事情,该改正的毛病得改正。
叶朔也表示愿意痛改前非,他回想起和乔羽函在一起时的自己,真是渣得够呛,活该被甩……
“如果我和他和好了,我就在那边找工作。”叶朔拉着巨大的行李箱,站在火车站进站口。
“爸妈呢?你就舍得把爸妈孤孤单单扔在这里吗?”何均池眯眼看着叶朔,这三个月,叶朔瘦了好多好多。
叶朔对何均池眨眨眼睛,仿佛在说“不是还有你在吗”。
这家伙,就想逼我回家……何均池无奈地摇摇头。
“我进去了。”叶朔指指候车室。
“嗯。”何均池点头,“如果不顺利就回来。”
“别咒我!我是真的想和他和好。”叶朔已经走了一段,听到何均池的话回头对何均池挥挥手,让他放心。
何均池看着叶朔的背影消失在人潮中,仿佛看着四年前的自己,他也曾冲动过,也曾不顾一切的去挽回过。而现在,对程峪百般不舍却说不出挽留的话。不知道没有了年轻时的冲动和闯劲,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不会再给别人添麻烦,但更加不擅长表达真实的自己了。
回到家,何均池打开电脑,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一连三个月都是叶朔在用他的电脑,而他偶尔用用叶朔的平板,更多时候都是在看书。他看书非常慢,一页书能读五六分钟。电子书看一会儿就眼睛痛,虽然用kindle比普通的电子设备眼睛疲惫的情况有所缓解,但他还是喜欢纸质书。并且纸张一页一页的翻过,更让人有读书的实感。
太久没有用电脑,再用的时候何均池有些手足无措,做什么都不知道。他浏览了一下最近的出版物,忽然想起才和程峪分开时给程峪发了邮件,不知道程峪回信没有。
他登陆邮箱,等待缓冲的时候整颗心脏都在砰砰直跳,他期望程峪能对他说点心软的话,但已经三个月了,程峪都没打电话给他,好听的话只怕是他的痴心妄想。
未读邮件不多,一共九封。何均池点开详情之后,整个人如坠冰窟,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九封邮件全是程峪发过来的:
第一封:
“好,忘了。”
他记得,他逞强的叫程峪忘了他,现在程峪答应他忘了,但他为什么觉得心都要撕裂了一般的痛,他要的明明就是程峪记住他,永远的记住。
他点开剩下的一封又一封邮件,程峪对他说“衣服很可爱”,指的是他做的羽织吧,他做羽织的时候全部心思都在程峪身上,那时候多开心啊,每天只想着程峪穿上他做的羽织该有多好看。他一直想看程峪穿着羽织看书的样子……
第三封、第四封、第五封……第九封:
“在火车站你一直哭。”
“回来躺在床上觉得你还睡在内侧。”
“洗完脸出来看见你坐在床边叠我随手扔在桌子上的衣服。”
“靠在门边看你在里面洗衣服,过去亲了亲你。”
“你是个意外,从来没有想过的意外。”
“走的前一天晚上,你在笑着流眼泪,关上灯我看着你也流眼泪。”
“嗯,说出来以后我就都忘了。晚安。”
何均池一看时间,竟然是他给程峪发邮件的那天晚上程峪就回复了,已经三个月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希望,他忽然感觉年轻时的勇气又回到了身体里,他匆忙写下一段话发给程峪:
“怎么可能忘,真的好痛苦,你说出来更加记得我了不是吗。你要记得我,混蛋,我神经病,我后悔了,对对,我反复我神经,我后悔了,你要记得我。你说怎么才能不那么痛苦……你痛苦吗,你想我吗,我怎么这么想你,每天每时每刻都想你……你回来好不好,我希望你回来,我受不了了,整个人都魔怔了,做梦是你,白天也到处都是你。你那么的深入到我的生命中,我怎么可能不难过。手机壁纸是你,聊天背景是你,你说我能不难过吗……”
何均池一口气把心中的痛苦统统写下来发了出去,他完全没办法组织好自己的语言,他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写得最没有逻辑最不尊重语法的一段话,但这段话,是他说过的最真心的话。他只想告诉程峪他真的很痛苦,他真的很希望程峪回来……
写完发出去后,何均池瘫软在沙发上,一次性将心底的情绪全部爆发出来需要太多的能量,特别是对他这种长时间将心事强行压抑的人来说。
音响里吵闹的音乐声,何均池没心情听,起身关掉,忽然安静下来的房间让他觉得静得可怕,他只好又打开音乐,选了几首古典音乐在播放列表里,音量调小到百分之十五。
忽然,一声短促的信息提示音夹在乐声中,他的手机声音本来不大,但因为音乐声很小,他刚好听见了,他有些庆幸此时听的是古典音乐,如果听金属,百分百什么都听不到。
划开手机,何均池以为自己在做梦——程峪添加他为好友。原本他和程峪的全部联系都断了,他也曾尝试主动添加程峪,但都被气头上的程峪拒绝了。何均池一遍一遍说服自己不要去打扰程峪,但他彻底忽略了,他不是程峪,他根本不知道程峪的想法——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他三个月来独自痛苦和苦恼,安慰自己那是温柔不打扰。但实际上,不过是给自己留足了幻想余地的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