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样下去,她肯定会忧郁而死,而且是睁着眼死在床上。
那可不行、她可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起码也要撑到康启勋出现。康启勋百分之……呃……九十九点九一定是她的父亲,她不能被康理哲动摇信心。
对,就是这样。「只要相信!就会实现」,她记起在某处看过的一句话,不断不断鼓励自己。
可是,阴霾仍若隐若现。
啊!翻筋斗吧。每当她感觉不快乐就会冲到草地翻几个筋斗,就会没事了。
她立刻下床俯视窗外,草地就在窗下,在月光和庭园灯光的辉映下闪烁着绿意。她的房间在二楼,必须踏出房门、绕过走廊、走下楼梯、穿过客厅、经过玄关再出屋门才能到达草地。
不过,她有个省时省力的方法。窗外长着一棵高高的椰子树,笔直的树身宛如长杆,爬杆滑杆是她十分擅长的运动项目,她决定利用树身下到草地。
她扭开玻璃窗的锁扣,伸手拉开窗户——「碰!」窗户开了,却因她用力过猛而撞出巨响,撼动了寂静的黑夜。
理哲就是被那声巨响惊醒的。当他以为小偷闯入急忙跑向窗边察看时,心脏差点跳出胸口。
他的房间在三楼,窗户正好斜对着贝嘉的窗户,他清楚看见贝嘉爬出窗外站上窄不隆咚的窗台,然后伸长手想去碰椰子树。
天啊!她会摔死!
「喂!快进去——」理哲紧张大喊,紧闭的玻璃窗隔音太好,贝嘉根本没听见。
理哲正想开窗,贝嘉已测好自己跟椰子树的距离,忽然纵身向前跳去,双手双脚跟着扣住树身,如同一只无尾熊。
理哲脑中一片空白,两只脚反射性地冲向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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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理哲狂奔到椰子树下,贝嘉却悠哉地仰躺在草地上,双手枕在脑后、双脚闲闲打个交叉。
理哲不知道贝嘉是如何爬下椰子树的,更不知道她已经翻完筋斗。见她平安无事,他心口一松、双腿一软便瘫坐在地上。
「你怎么在这里?」理哲的出现和那副惊魂甫定的样子让贝嘉很诧异。
「还说呢!差点给你吓死。你为什么半夜不睡觉,却爬出窗外表演特技?」理哲余悸犹存地抱怨。
以为自己的举动全被理哲瞧见,贝嘉瘪一下嘴,不再隐瞒。
「我想念外婆。而且——你一点也不欢迎我,我好伤心。」贝嘉的声音好委屈,宛若控诉。
「我哪有?」理哲意外得差点咬到舌头。
「你有。你垮着脸、皱着居,一副很不欢迎我的表情。」
垮着脸?皱着眉?理哲恍然大悟。
「你弄错了,我只是、只是——」理哲结结巴巴,不敢言明他是怕父母失和才垮脸皱眉,那样说等于直指贝嘉是惹事生非的祸源,可能更加刺激她。
「不用骗我了,我明天就走。」贝嘉侧过身去,背对着理哲。
「走?你要去哪里?」
「去住饭店或者去租房子,总之,我不会再麻烦你。」
「不准。你人生地不熟,万一遇见坏人怎么办?」理哲断然说,又安抚着:「呃……我只是对你说的一切太吃惊,并没有不欢迎你的意思,你千万别误会。」
理哲的诚意溢于言表,似乎打动了贝嘉。
「你真的——没有不欢迎我?」贝嘉再确认地问。
「真的没有。」理哲答得直截有力。
「那我不必走了?」
「不必。你喜欢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如此的热诚铁能说服贝嘉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谁知贝嘉竟转向地面,整张脸埋在手臂间,双肩还微微颤动。
不会吧?理哲错愕地瞠视贝嘉,不敢相信自己好话说尽的结果竟是惹哭了她:但只稍作反省,就明白贝嘉为何不相信他。
因为,从贝嘉出现至今,他一直用力打击她的希望,拼命排斥她是他妹妹的可能性。如果贝嘉万里寻找的人不是他的父亲,他一定不会泼她冷水,一定会支持鼓励她。他实在是个自私的朋友,更是个差劲的主人。
「贝嘉,对不起,都是我口不择言,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理哲歉疚地走近贝嘉,在她身边蹲下。
「我、我……」贝嘉说得断断续续,理哲听得七上八下。「我没哭!」贝嘉抬起脸,脸上挂着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上富了!理哲呆了呆,才板起脸骂:
「小鬼,老师没教你不能骗人吗?」
「笨蛋!老师没教你长年纪也要长智慧吗?」贝嘉敏捷地回敬。
他们瞪视彼此,好像两个斗气的小孩,好像七年前的某一景。忽然,他们同时放声大笑,笑得毫无芥蒂。
笑声刚歇,理哲便直起身,举步走向屋子。
「没精神陪你疯了,我要回房睡觉。」
「等等我。」贝嘉也从草地一跃而起。
「等你干嘛?难不成你想陪我一起睡?」理哲头也不回地调侃,不但不等贝嘉,反而加快步伐。
「想得美!」贝嘉的笑斥和她的脚步声一起自理哲背后追来,很快又飞来一句:「我是要你背我进屋子。」
理哲忽觉肩脖一沉,贝嘉整个人已跳上他的背,理哲赶紧站定才稳住身形。
「重死了,你会害我脊椎变形。」理哲提声抱怨,却真的背着贝嘉走向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