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晏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从河岸跳下去的那一刻,晏文耳边传来了巨大的心跳声,巴特尔将他抱着如此之紧。让他无法分辨着究竟是谁的心跳。
还有那个人在他耳边轻声的呢喃,距离如此之近,就连咆哮轰鸣的河水也完全无法掩盖。
我喜欢你……
声音如此轻,转瞬即逝,一瞬间,晏文甚至有些迷糊,那句话是真实存在过,还是过度刺激后的幻觉?
掉进水里之后,后来在洪水的冲刷下,晏文两眼一抹黑,就被大浪打昏过去。迷迷糊糊的感到有人在用叉子叉自己,被扑棱扑棱的摆来摆去,如同洗衣服般,最后终于捞起来了。
雨也停了,田里的青蛙开始呱呱的交换。晏文翻身起来披上外套走窗前。
外面很黑,除开天上的星星,空气中传来一股清新的味道,和北蛮之地不同,感觉空气都是湿润的,地面上是见不到一丝光线。黑黢黢的。
晏文就跟着苍爷在河边打渔为生,每天出去的时候,晏文就想他会不会遇上在河里漂着的巴特尔。
可是每天都没有碰上。
如此隔了几日,里正果然带着人来了,晏文正在和苍爷两人喝汤,就听见屋子外有牛车的声音。车上还坐了几个大婶小媳妇儿。
“正好今天村里要去城里卖霜瓜,顺便把你捎去办事。上来吧,还有位置。”赶着牛车是一个干瘦的老头,里正坐在车把式的旁边对晏文说道。
晏文忙不迭的爬上牛车,车上拉着的是一个个的大西瓜,瓜面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白霜,枝蔓清脆,纹路明显,看起来是好瓜。
晏文也不不好意思和那些大婶小媳妇儿挤做一堆,便将西瓜刨开刨开就坐在了西瓜旁边。那些个粗壮的大婶们上下打量的晏文,顿时开始叫唤:“哟喂,这是谁家的小相公,长得可真是俊俏,看那小嫩脸儿”。
一群女人嘻嘻哈哈的,大声调笑。惹的晏文好不尴尬,这些村妇们不像古文中那些大户官家的小姐那般,裹着小脚,步步生莲,说起话来来戏言细语,端是一派温柔贤淑。
南朝是思想发展集大成的阶段,士农工商的发展从蒙昧时期一跃而起,男女大防越发严重,女子也开始迎合男人口味而纷纷裹脚,各种君子、淑女、上等人们如鱼得水,靡靡之音充斥耳膜。
又因为这场战争,打破了这种繁荣,那些人死的死,俘虏的俘虏,反而那些村里田头的下等人们活下来。在这江南一隅中安静生活。
而晏文越发的郁闷了,原本是一个体貌端正的纯爷们,不说是长得多么帅气,起码浓眉大眼的满满的阳刚之气,再不济成为之前的胖子也行哒,现在这么一个孱弱苍白的身体,三步一喘,五步一倒的,走路急了就要捂着心口喘气,皱皱眉头就让人生怜。十分像那些深宫中娇养的小少爷,这让晏文郁闷了好久。
好不容易,牛车停在了城门口,城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晏文跳下马车,舒展舒展了筋骨,吐掉了嘴里的草根。
圆弧形的围墙一样望不到边,青灰色的墙砖,墙头城门上用瘦金体写着湖州二字,左右是两个塔楼,沿着城边竖着一排排旗子,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祥云字样。
蜿蜒的护城河边种着一排垂柳,长长的枝条随风而动,沾着流水潺潺而下。
一派祥和安宁的风景。
这座瑰丽的城邦,在千年之后,或许会随着后世考古学者的铁镐,让这些残破的古迹从千年的尘土中显现而出,验证史书中的只言片语。
“总算到了。”队伍虽然长,但是速度还是蛮快的,不一会儿里正的牛车就排到了城门口。向着守城士卒说明了来意,交了入门金,顺带送了两个寒瓜,一行人顺顺利利的进了湖州城。
那些大嫂子小媳妇儿进了城和车把式,约定好了会村的时间,人就四散走了。只剩下车把式、里正和晏文站在城门口。
“晏文,我们想去东市把瓜拉倒佟掌柜哪里,然后就去给你入籍,”
晏文点点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大量的四处的建筑,相比起以前看过的影视剧中搭建的古城,更有一种古朴的感觉,六丈宽的道路,路面都是尺见方的青砖铺陈,干净整洁。
两旁都是带着小二层的各种铺子。这个时候,市与坊的界限没有那么明确了,大多都是前街商铺,后街住人。
巷子前摆满了摊子,贩子们大声地哟呵着,多是些是美味的食小食、又或者有些女红绣品,还有一些新奇的玩物,多是些女眷看着采买。
赶着牛车到了佟掌柜的铺子口。
门头的匾额上写着佟记果蔬铺的字样,门槛便蹲着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布衣小童,看见牛车来了,跳起来就冲了过来,还不忘回头大喊,“李叔的瓜来了,接货了老爹。”
小童欢快的爬上牛车,整个人都窝在了西瓜堆中,看的里正是哭笑不得。连晏文都被他冲了一个踉跄,
“李大哥,”门里应声出来一个年轻男人,面白无须,眉目清正,头戴蓝冠,身上是时下流行的一水色的青天云烟仿学士袍,腰间三指宽的黑色腰带,右腰上挂着的是猫眼大小的白玉葫芦,玲珑剔透,煞是好看。
“佟掌柜,这个月的货给你送来了,这个月的瓜都不错,我私底下给你留了两个,自己晚上尝尝。”
“亏了李大哥惦记,小弟我甚为开心。咦,这位小哥是何人。”那佟掌柜言语间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