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志远的脚步定住了,那样的神情出现在和莫离有几分相似的人的脸上,竟然让他迈不动脚步了。
那人只一会儿就将一碗冰酪全部吃下去了,眼泪流了满脸,扑在桌子上面将头埋在手臂间。
老头收了碗,道:“公子,小老儿要收摊子了。”
那人嗯了一声,将手往怀中的衣兜里摸去,半天也没有摸到钱,他愣愣的道:“我没钱。”
老头的脸色就不太好,他搓着手道:“我这是小本生意,你看你没钱怎么还抢人家的。”
那人摸了一把脸,抬起头,俊俏的脸孔涨的通红,伸手将腰上挂着的一个配件取下来,放到桌子上面道:“什么值钱的东西,平日里请我吃,我还不要呢,我这个东西放你这押着,将你整个摊子买个十回也够了。”
韩志远摇了摇头,将配件拿起来放到那人手中,从怀中取了钱放在桌上,转身往回走,才走了两步就听那个少年在后面道:“哎,我可不会谢你。”
韩志远边走便道:“算了,没打算让你谢我。”
那少年又道:“大不了还你,我认识你。”
韩志远听了这话,扭身道:“你认识我?”
“你是韩小公子,我在磁货街老方掌柜店里见过你,你不是画画卖钱的吗?”
韩志远听他这样说,倒想起来确实在方掌柜的店里见过他,当时还拿他和丢丢比较。这时想起他是个南风馆子里的相公,心里头有点不自在,点点头,只道:“嗯,那钱不用还了,一碗冰酪,不值当的。”
说完他就沿着街巷走回石宅去了。
这天晚上,石念青在书房桌前翻书,就见夏清韵走进来,将一杯茶水放在他面前。石念青抬头见是她,道:“怎么亲自端茶过来,让碧云做就好。”
夏清韵温柔的道:“相公,这也是为妻的本分。再说天晚了,碧云又在前边老夫人那里,喊她也不方便。咱家下人本来就少,一个人做几个人的事情,哪里照顾的到呢。”
石念青嗯了一声,“那就辛苦夫人了。”
夏清韵却没有离开,在石念青旁一侧的凳子上坐了,石念青轻轻的皱了一下眉,那个凳子以前是丢丢的位子,丢丢在那坐了,石念青胳膊一伸就能揽在怀中。
夏清韵缓缓的道:“相公,我看下人里头那个莫离倒是很好。”
石念青眉头一跳,端了杯子喝水。
夏清韵自顾自的说:“前天才听姐姐说他就是那个催开青莲花的书童,这样的忠心也真是难得。”
石念青怔怔的,想起当时丢丢了无生气的样子,心里一片茫然。
夏清韵看了他一眼,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说看他这样,竟像是魔障了一般,这样下去,一个院子里住着,不定闹出什么不成体统的事情呢。
“我这才听说这个莫离晚上是不吃饭的,说是持的什么戒,依我说现在又不是在寺庙里,还持戒做什么?”
石念青转头看着夏清韵,目光里有着戒备,“夫人什么意思?”
夏清韵道:“咱们家也不是管不起下人吃饭,他这么大的人一天只吃两顿饭,听说还只吃斋,他人又瘦,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待下人苛责呢。”
石念青脑海里浮现出丢丢清瘦的身影,心里倒真的一疼。想起以往也给丢丢提过晚上吃饭的事情,丢丢说已经习惯了,也就没有强迫他。
他将书放下,淡淡的说:“他也习惯了,这些事还是按他自己的意思来吧。”
夏清韵笑道:“昨天妾身已经和他说起过这事,他没说不愿意,晚上已经和奶娘碧云他们一起吃晚饭了。他这么一个大小伙子,正是能吃的时候,又对咱们家有功,看他也不像个会显摆的性子,一到吃饭的时候他就避开,也怪可怜的。”
石念青就觉得嗓子不舒服,又端起杯子缀了一口。
“什么都是习惯,慢慢的吃了晚饭也就好了,他如今还持着戒,难道还想再回到寺里去不成。索性把这些都丢开,省得别人说咱们家待下人苛刻。我刚来这个家,做些好事,也能让底下的人念着我的好不是。”
石念青听了夏清韵今晚这么一番话,对这个妻子真是从心底里感激起来,而且在他心里其实是有隐忧的,他怕丢丢离开他,毕竟还有个红莲寺可以回去,若是将他身上以往的痕迹完全消失了,那么他就只有跟着他,守着他,没有退路。
石念青点头道:“夫人为这个家费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些天努力更,表现良好。
☆、七十一 晚饭
丢丢发现出现在餐桌上的素菜越来越少,他就只吃白饭或馒头,喝一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