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句读着上面的诗句,想象着那个少年一字字写上去时,心中是怎样的由希望一点点的变得绝望,就像是眼看着一只灯火渐渐地熄灭,终于陷入黑暗。
那是自己第一次丢弃了他,留他一个人在那个小院中,孤独惶恐的等待,终于绝望,他去云游,回来后,披了一肩的黑发,一步步的走进那个幽静的大殿中。
石念青想得心痛,躺在那张他躺过的床上,将那本册子抱在怀中,闭上眼睛,念着那个近在咫尺却像是隔了重重关山的人。
石念青的生日那天,天气依然奥热,但是中午的时候却下起了雨,夏清韵在厨房里给石念青准备生日面,她回老家几年下厨的事情倒也是做惯了的,这是她第一次给石念青下生日面,很是用心。
晚上,石念青回到家,饭桌上,夏清韵端出那碗生日面,石念青看着面前雪白的面条,就又想起那个切了手的孩子。
老夫人笑着道:“这是你媳妇给你下的面,快吃吧,以后就有给你下面的人了,我也不□的心了。”
石念青抄起面,不是他喜欢的凉面。热汤面,里面放着肉末和青菜,不是他爱吃的番茄鸡蛋,上面也没有蒜泥和荆芥。
这就像是他和夏清韵一般,相处了这么久,谁也不了解谁。
吃了那碗面,石念青对妻子道:“多谢夫人了。”
回去的时候照例要在他的窗下停留一会。
因为下雨,他的窗子今晚是闭着的,天阴,黑的就早,那屋里点了灯,灯火摇摇曳曳的,他的影子就在窗前,手指握了一本书。
丢丢如今不再帮他做笔墨上的事情了,他那屋里有碧云和奶娘照顾着,韩志远回了老夫人,丢丢现在主要做韩志远房里的事情。
石念青在窗前站了一会儿,雨水将手中的伞打得扑扑簌簌的,他贪恋的看着那个影子秀挺的鼻梁,看见那个影子轻轻的翻了一页书,头微微的侧着,能想象出他轻轻的咬着唇角的样子。
石念青强忍住敲门进去的冲动,握紧了手中的伞柄,走回去,一直走到书房,躺在那张床上,将那本册子拿出来,放在胸前,闭上了眼睛。
☆、六十九 丢丢是谁
这个夏日的雨夜,丢丢没有什么可以送给石念青的了,他也仅仅送给他一次生日礼物罢了。
但是他记得这个日子,放下手中的书,他推开窗子,看着窗外的雨,雨渐渐的小了,能看的见石念青书房里的灯光迷蒙在雨雾中。灯光下,他窗外那株石榴树上的花朵和叶子被雨水洗得发亮。
丢丢看的久了,就微微的笑了,扯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下: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和老夫人石吟红闲聊后,夏清韵和石吟红各自回房,两人一起出来,走到那棵橘子树下的时候,夏清韵道:“姐姐知道丢丢这个人吗?”
石吟红奇道:“丢丢?你怎么问起他来了?”
夏清韵听石吟红这样说,心里一跳,不想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呢。这些日子,她总是听石念青睡梦中喊丢丢,丢丢的,一开始以为他说梦话,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昨天石念青睡在书房中,晚上夏清韵给他盖了一条薄毯,石念青忽的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拉的跌在怀中,紧紧的抱着,喊道:“丢丢,别走!”夏清韵吓了一跳,喊道:“相公!”石念青醒了觉,见是她,讪讪的放了手,翻了个身拿起枕边的书道:“吓到夫人了,刚刚做梦了,你回去睡吧,我再看会书。”夏清韵起身道:“没什么,妾身先去睡了,相公也早些休息吧。”石念青嗯了一声,道:“晚了,我就在这睡了。”
回到卧室的夏清韵回忆着刚才石念青的那个拥抱,心里百味陈杂,那个拥抱那样的充满力量,那声呼唤那样的沉痛悲怆,让人从心底里发颤,一直以来,她觉得石念青就是那种淡淡的性情,即使在床笫之间也那双眼睛也是无风无波的一派清明,夏清韵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石念青。让人心跳,让人迷乱,充满了渴望的狂乱。再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平日里一派镇定沉稳的丈夫。
丢丢,那是谁?
夏清韵见石吟红问,就笑道:“听相公说起过这个名字,我也没有细问。”
石吟红不疑有他,点头道:“丢丢就是莫离呀。”
夏清韵真的愣了,她呆呆的立着,竟然忘了说话,石吟红自顾自地道:“丢丢是青弟从红莲寺里带回来的,当时青弟最落魄的时候,说是他服侍的很好,后来青弟中了探花,他倒也忠心,用鲜血催开青莲花的就是他。”
夏清韵勉强的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心里回忆着莫离的样貌,自从她嫁过来以后,石家的餐桌就分开了,碧云和丢丢奶娘王桂生两口子就在主人吃过饭后,到厨房旁边的屋子里吃饭。因此夏清韵见到他的时候也不多,白天他大都跟着韩志远,偶尔在院中遇到了,他也总是行了礼就避在一边了。如今细细回想,就悚然心惊了,那人竟有出尘之姿。
那天晚上夏清韵没有睡着,她一个人躺在那个大而豪华的婚床上面,她的丈夫睡在书房那张小床上。夏清韵从没有想到石念青心心念念的竟然是个男子,她的教育使她可以接受丈夫纳妾收房,那是一个妻子应有的肚量,那是一个男人传宗接代的正统,可是,她怎么也不能接受丈夫想着一个男人,那样败坏风俗,尤其是他如今功名在身,又是朝廷命官,在这上面出了差错,可是因小失大。不是没有听说过大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