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忻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件事,面上露出谦逊,“谢谢局长夸赞。”
李庆长不露声色地打量着面前这位年轻人,不过二十七八的年龄,却是少有的果断干练,给人的感觉稳重平和,况且上面那位对他的印象很不错,这样一想,心里一时也就有了比较。
李庆长又问了他平日的一些工作情况,才让他离开办公室。邵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窗外阳光温软,铺落了一地的木樨花,转过身泡了一壶茶,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堆积如山的报告。
正看文件看得专注,小吴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请进。”
邵忻抬头看了来人一眼,问道,“小吴,有事?”
“邵哥,大家约了去外面吃麻辣烫,一起去呗。”
“下班了?”邵忻惊讶,低下头看了一眼腕表,当真是,下班时间。只得抬起头抱歉地道,“你们去吧,我还是事。”
“这样啊,”小吴有些失望的口气,接着道,“那要不我们给你带回来?”
“不用了,你们去就好了,不用管我。”
“哦,邵哥,那我们去了?”
“恩,去吧。”邵忻客气地笑笑。
待一伙人走后邵忻听着门外再没有响声,才撇撇嘴继续工作,手才碰上鼠标电话却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陌生的号码,顿了顿才接下电话,“喂,您好,我是莫邵忻。”
“莫邵忻,是我。”电话那头淡淡地语气,不像意外而至的电话。
“重光?”邵忻疑惑地轻问一句。
“恩,我在政府楼下,下来一起吃顿饭。”
邵忻犹豫地走到靠窗的位置,探出头去看,一辆揽胜安静地停在大院门口。重新接起电话,邵忻语气淡然,“那麻烦你等我十分钟。”
邵忻走回座位锁好抽屉,扫了整个屋子一眼,没有遗忘的物品,才走过去拉好窗帘,关好灯,锁了门,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平平静静。
他不急不促地朝那辆车走去,周围有三三两两的人和他点头而过,再看大院难得高调来了这么一辆好车,不禁多看了两眼,邵忻看到重光打开车门下来迎他,他今天并没有穿军装,着一件burberry暗色风衣,笔直地站在那里看着他,邵忻有些不敢直逼他的双眼,头稍微地低下细想他以前的模样,其实重光算不上俊朗,现在比起五年前增添了一些英气,应该是和他的职业有关,他只觉得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若隐若现的,匪气。
“上车吧。”重光对他扬扬眉,打开了车门。
“想吃什么?”等看他系上安全带,重光边发动车边转过脸来问他。
本来想说随便,可想了想还是道,“源泰吧。”
重光好像并不疑惑他会选这里,月色浮动,车子向着郊区驶去。
邵忻转过脸去看窗外的景色,不用多久就见月色怡然,有房屋掠影而过,面庞一闪而过的光影,映衬着恍惚而逝的过往。“是要下雨了。”邵忻像是不自觉地脱口而出,并不是刻意打破的沉默。
重光闻言轻笑了一下,原本是月色静好,“你总是这样,杞人忧天。”
“是未雨绸缪。”邵忻笑着纠正他,其实这样挺好的,开始的时候就想到最坏的结果,经历起来也就会觉得,也不过是这样,也不过,才这么难。
“你这次是不回去了吗?”既然都开了口,邵忻总要延续这样的谈话。
“恩,老爷子最近几年身体不怎么好,况且我一走就是五年,也该回来尽尽孝道了。”
“是啊,内战都结束了你才回来。”邵忻好笑地道。
两人话匣子打开了也就不那么疏远起来,那个谈谁谁谁小孩都三岁了,这个谈起谁谁谁又移民了,说来说去半天,像是约好似的,话题从不会转移到对方身上。
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一晃眼就到了,来的路上邵忻已经订好了桌位,两人到了就直接上菜,邵忻忙了一天,刚才还不觉得,现在看到满桌的饭菜只觉得饿得不行,坐下来拿起碗筷就开始大快朵颐,重光眉眼尽是笑意,“这么饿?”
“你不知道,我忙了一天,午饭都只吃拉面。”邵忻眉毛好看的弯起,虽是埋怨,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净气息。
重光笑着不说话,坐下来要了一瓶啤酒,晃晃杯子问,“要不要来点?”
“不了,”邵忻谢绝,“我现在提到喝酒就头晕。”
“随你。”重光也无所谓,一个人倒出来喝,喝的是兴致很好,邵忻抬头去看他,只怕他把啤酒当洋酒来品了。
两人一起吃了饭,期间随意谈论着不相关的话题,邵忻也只是不动声色地附和着,到后来快要吃好,重光才慢悠悠用另一只干净的杯子给他倒了酒,递过去,邵忻抬眼去看他,还是接了过来,他听见他的声音,几近微软,“莫邵忻,我们还是朋友。”
听到这句话,邵忻终于笑了出来,头顶上的灯光晃在眉目,他只觉得看不清对面那人的面庞,抬起杯子与他轻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金币滑落在青石板上,邵忻抬眼对上他的眸,“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五年的时光荏苒,他忽然想起那首诗,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邵忻莞尔一笑,还真是矫情。
自那日以后,邵忻恍惚觉得他与重光一起经历的四年友谊在这一刻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像是卸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开始与他联系起来,偶尔是吃饭,偶尔喝酒,邵忻看他再不介怀,心里像是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