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周俊有些心不在焉。望著电脑屏幕,不仅好几次把数据输错,有份文件还差点忘记存档。脑子里净是郑绍棠甜甜的笑颜和临走时气愤不已的表情。
两张完全不同的脸孔不断地在眼前回旋交错,搅得他心神不宁。
明知像郑绍棠那样的不良少年,到哪儿都一定有几个狐朋狗友的,就算没有,凭他的伶牙俐齿也能随时搭上个伴,决不会委屈了自己。
可是……
“啪啪啪……”随著疾风,豆粒大的雨点如忍者的袖刀毫不留情地击打在玻璃上。
周俊心烦意乱地把鼠标推到一边,站起身,看看墙上的挂锺,八点多了。
郑绍棠离开已经半个多小时了,暴雨声让周俊惴惴不安的心更加慌乱,他转身走到客厅打开电视。
电视正在播放新闻。周俊走到窗边,想把窗帘拉上,犹豫了一下,低头向下看看,暴雨的关系,连路灯也显得昏暗迷离,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行人。
夏天的雨下不太久,那小鬼应该会找个地方避雨吧……
“今天下午6点40分在xx区立交桥下发现两名处於休克状态的少年,怀疑因吸食过多毒品而导致昏迷,现已送与当地医院进行抢救。政府呼吁广大……”
听到新闻,周俊再也按耐不住提心吊胆的心情,拿了一把伞,匆匆跑了出去。
这麽黑的天,这麽大的雨,郑绍棠身上又没有钱,他能到哪里去?
那个小鬼再怎麽古怪精灵,也还是个孩子。怎麽能这样残忍地在暴雨天一把将他推出门去。如果真出了什麽事,他怎麽能原谅自己?从什麽时候开始,自己也变得如此自私刻薄?
外面的走廊有两架电梯,一架正巧停在六楼。周俊按了一下电钮,迈了进去。匆忙中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想应一声,电梯已经关上。
打开公寓的大门,刚走下台阶,就被风刮了个趔趄。雨点儿劈哩啪啦紧打在伞上,路灯在暴雨下影影绰绰,虚弱的像风中的烛光。
街道两旁满是积水,转眼周俊的裤管便被浸湿。小小的雨伞在骤雨下飘摇,只能勉强将主人的上半身置於保护之下。
那小鬼身上没有钱,无法坐车打的。这麽大的雨,只靠步行应该走不太远。照他的脾气,会先找个地方躲雨,公交车站的棚下应该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周俊一边朝公交车站疾跑,一边将焦虑的眼神投向道路两旁,希望能发现郑绍棠的身影。
车站离公寓步行只有几分锺的距离。借著路灯,周俊老早就发现车站没人,他不死心地跑到近前,可是除了路线标牌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之外,棚下空无一人。
周俊的心沈了下来。
半个多小时後,周俊在找遍了四周确信没有郑绍棠的踪影後彻底放弃。雨势渐弱,周俊看看周身湿透的衣服,索性将伞收了起来。他揉著因空腹和疾跑而隐隐作痛的胃转身回家。
那个孩子真得不会有事吧?要不要明天去附近的派出所备案看看?不知道只报名字,人家给不给办理。而且这个名字是否真实还有待商榷。
头好像也开始疼。周俊回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刚要开门,门已从里面打开,看到那个他找了半个多小时的对象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周俊一时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
郑绍棠耷拉著脑袋不敢看他,小声嘟囔著:“对不起,我刚才就在走廊角落里蹲著。你跑出来的时候,我叫了你呀,可是你理都不理,就跑进了电梯。我以为你会很快会回来的,也没下去追你。看你连门都没带上,我就进屋里等你了……”声音越来越小。
周俊长吁了一口气。想起当时好像是有人叫他,是自己没有理睬,不能怪郑绍棠。这一路回来的时候,也把各种可能都想了一遍,还真怕过几天在新闻里看到关於郑绍棠的什麽消息。现在人就在面前,悬了一个多小时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哪里还有力气和他生气。叹了口气:“知道了。”把雨伞往旁边一扔,整个人跌坐到沙发上。
郑绍棠凑到他身边小小声地说:“我……我本来是想呆在角落里,等雨停了再走的,没有想赖你……我今天白天出去时还穿了你一套衣服,另外还有那套睡衣。反正我穿过的你肯定会丢掉,我想留下,回头再把衣服的钱拿来还你……”
周俊抬头看了他一眼,郑绍棠穿的的确是自己的衬衣和牛仔,刚才因为他穿著围裙,所以没注意到。这又是小鬼自作主张地找出来的吧?他手里还拿著睡衣和一套半干的衣服,就这麽静静站在自己面前,一脸要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一样的神情。
周俊一脸无力:“你有去的地方吗?”
“……”
周俊看他的表情也知道没有,无可奈何地说:“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了,你想住就住下吧……”
郑绍棠眼里闪过一丝喜悦,大叫著扑到他怀里:“亲亲,我好爱你─ ─”
这家夥怎麽翻脸比翻书还快?
周俊一把推开他,正色道:“你可以留下来住到你想走为止。不过不准叫我亲亲,不准再说那些上……床之类的话,我是看你无处可去才收留你的,并不是因为那些原因……”
“知道了。”郑绍棠一点儿也不介意被推开,快乐地点著头:“俊俊……”被瞪了一眼後忙改口:“俊,快去洗个澡,看你浑身都湿透了,不冲个热水澡,很容易感冒的。”将周俊拉到浴室前。“快去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