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娃们又追逐着耍过来,把我身边的草丛搅动如翻涌的浪花。我的心渐又安宁,从草尖的缝隙里,寻到魔昂的影子,紧走几步赶了上去。
魔昂见我跟上,没什么表情的微微偏过头,而白云犬则挤在我俩中间。魔昂放慢了步伐,我又加快一点儿,才终于……踏上了白云犬的节奏。
再次来到陡坡脚下,魔人们有再多勇武却也不能如下坡时酣畅,尤其是后背还赘着狼肉,只能使出蛮力手脚并用。
我把早先那根藤蔓又抓起来,拎着它一起爬坡。只是需要每爬几步,就把青藤缠起来一截,如同在收线。
老抻见我这样,不禁迷惑了,“你用它跳崖,我能理解。你现在却是又用它在干嘛呢?”
“我要把它带回原来的地方啊。”
“为啥呀?”
我摸摸脑袋,“下次来的时候再用啊。”
老抻笑得脸上赘肉轻摇,“你这傻小子。谁还会再来这里啊!除去这几头狼,这下面不会再有猎物啦。”
其他的魔人也跟着笑起来。双火也打趣道:“如果你下次再来,可是要记得在腰上打个容易解开的结。否则挂在半空脚不沾地,可没谁帮你喽。”
想来,许是我脚不沾地的样子十分滑稽吧,经双火这么一提醒,大伙笑得更盛了。不经意间,竟然看到魔昂的嘴角也漾起一缕笑纹。明明头次见,却偏偏有种经年的温暖。
☆、十八念
我们一行队伍赶至城中之时,金色的霞光正铺满那些黑色的房顶。路边丛丛密密的草木,在傍晚的微风里,轻轻掀动着叶子,泛起光斑点点。
路上不时撞见闲逛的魔人,异恋孩子归来的消息便渐渐播散开去。
每当有大事发生,魔人城的子民就会聚集到比力气的那块空地上。当我们一行赶到时,魔藏王子和魔兰公主已经带着部下等在那里。
我们尚未站定,魔藏王子就冷着脸问魔昂:“你这次可认得罪?”
听到这话,其他的魔人都停住了脚,于是把魔昂与我凸显出来。魔昂并无气恼,只是引我略略施礼,“还请王子明示。”魔昂比魔藏王子还要高出半个头,本被降罪,却偏偏给王子一种压迫感。
我站在一旁,能明显感受到王子周身的寒气。他略白的面颊带着威严,眼睛透露出清冽的精光,“这些异恋的孩子本该在山谷里喂狼,你为何要把他们救回来?”
“并非是我。”魔昂轻轻摇头,目光偏向我时,看不出有任何意味,可他明明在说谎,被他救回来的孩子就站在我们身后。魔藏王子显然也受不住这种荒唐,连呼吸都变得凝重。
魔昂又道:“是这些娃娃自己,捉住了山谷里所有的狼。他们再留在那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听魔昂这般讲,周围看热闹的魔人都有些发懵,彼此小声议论,还有的探头跟双火花卫他们打听。
魔兰公主走过来,以和事的姿态站到魔昂与王子身边,疑惑着问:“他们果真把狼杀了?”
于是,大伙的关注点,便从魔昂与王子的矛盾,转移到究竟是谁杀了那些狼的问题上。老抻上前一步,毕竟他身上担着责任,赶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通。
老抻声音粗亮,让在场所有的魔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着实是这十几个小娃娃利用土坑逮住了狼群。不时有魔人发出感慨,体谅起异恋一派生下的这群娃娃来。
然而,相比于老抻,魔藏王子的心思显然更细一筹,他问老抻那坑具体有多深,老抻便比了比自己的身量。王子的眉头不禁皱起来,“你刚才说,掉进坑里的四头狼最后是被小刃和魔昂杀掉的?”
“是啊。”老抻没明白王子疑惑在哪里,赶紧把弓箭用光了、魔昂以树枝代箭的过程细说了一遍。魔藏王子边听边若有所思,举步挪到那群孩子身前,声音冷冷地问:“就算第一头掉进坑里的狼是瞎子,又是谁帮你们把它宰掉的呢?”
听到这话,双火与花卫俱是一愣,他们就站在娃娃们旁边,也不禁低头再打量起这些娃娃来。老抻更是猛地拍了拍自己脑门,“我当时怎么没想到?这倒真是怪事!我们从坑里爬上来都费了不少力气,他们小娃娃如何做得到?之前的坑壁可是一点儿爬过的痕迹都没有啊。
于是,大伙的目光都砸向小娃娃们,可小娃娃们的眼光又都死死砸到地上,谁也不开口。显而易见的是,他们之中没有谁受过重伤。如果真是合力跳过坑里与瞎狼搏斗,那是不可能完好无损的。
静默中,忽然有个参与此事的魔人发问道:“我记得是送走了十四个娃娃,怎么现在只回来了十三个?”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终于响起回应:“他被狼吃掉啦。”我循声去看,正是此前因为拿到魔人腿骨而兴奋的那个小娃娃。他滴溜着大眼睛,怯怯地看向魔藏王子,肥嘟嘟的小嘴一字一顿地说:“他跳进坑里,和瞎狼打架的时候,被咬死了,但瞎狼也被他打伤了。”
老抻紧追着问:“就算这样,你们又是怎么把瞎狼从坑里弄出来的?”
小娃娃朝我瞄了一眼,“用树藤啊。”
“树藤?我没注意到那棵巨树上有树藤啊?”说话的是在树下失态的那个魔人。
小娃娃翻着眼睛瞪了他一下,“你当时被我砸到后,就吓哭了,才没注意的。”
什么?居然被小娃娃吓哭了?这下看热闹的魔人们终于逮到了笑料,嗡嗡起哄。那个发声的小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