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顺着眼眶流出。
他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因车祸变成植物人,他一直借宿在姑姑家,可就在三个月前,母亲病情加重引发了脑死亡,正当他陷入浓浓的悲哀中无法解脱的时候,他的父亲,这位年轻有为的心理医生竟然在家乐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为他开了确认他有轻度自闭症的诊断书,并且态度强硬地让他从姑姑家搬出来,随他去完全陌生的a国。
家乐从来都以为对家人很冷淡的父亲只是因为不善表达而已,在那一刻,他才惊觉原来这个给自己提供基因链的男人是如此的绝情寡义。
他在失去母亲的同天起,成为了孤儿。
三
白家的生活是规律而有序的,家乐只需要待在房间里,就有人给他送食物、衣服,唯一不好的就是太孤单了,家乐甚至都找不到一个能够说话的人。
他有些自卑以及内向没错,但他还是渴望和人正常的交流的,他尝试着自己所有会的英语和每天定时打扫的女佣交流,但女佣却像完全无视他一般,清扫完屋子就鞠躬退出去了。
家乐缩手缩脚了几天,终于抑制不住踏出了房门,走廊里很安静,他寻着记忆找到了当时上楼时绕着圈圈的楼梯,打开侧门的那一刻起,家乐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条来时的绿荫道里最耐寒的花已经开了,淡黄色粉嫩嫩的,湛蓝天空上飘着白云,家乐仰头看着,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天空还能蓝的这么彻底,不带一丝杂质。
“?”耳畔传来一句声音清脆的疑问,家乐慢半拍地才在绿荫道的旁边看到个坐在地上的黑发少年。
见到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家乐难掩开心,张嘴想要回话,可惜他英语太差,磕磕巴巴也才只说出:“i、i a……”
少年忽然仰头和家乐对视,大大的杏眸里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好看,他歪了歪头,问道:“ese?”
家乐的脸突然就涨红了,他发现面前的人不光眼睛好看,嘴也漂亮,唇红齿白的,他猛地点头,眼睛却不敢往少年身上瞧了。
少年笑了笑,用语调轻柔的声音说道:“你好。”
家乐长大的嘴:“你会中文?”
“学过段时间,”少年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腿上的土,轻轻地一跃想要跳入绿荫道里,脚腕却忽然不正常地向外一扭——
“啊……”
家乐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对方的胳膊,把他拉了进来。
细碎的黑发和一张清秀的脸从白晨暮的眼前晃过。
他怔怔地看着这个人。
白晨暮呼吸还有些乱,他扭了扭脚腕,发现没什么事情后抬头笑道:“谢谢。”
家乐松开了手,低着头不说话。
白晨暮弯腰想要去看他的表情,嘴上说道:“之前没有看过你,是新来的吗?你是做什么的?”
“我的……父亲是新来的家庭医生。”家乐是那种帮助了别人,还不等别人说感谢自己就会脸红的人。
白晨暮努了努嘴:“让我想想……家沉景,对吧?那你叫什么名字?”
“家乐。”他在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不由自己地抿唇笑了下。
白晨暮眼前一亮,伸手戳了戳家乐脸上的梨涡,很诧异地说道:“你竟然有酒窝?!”
家乐对于别人的亲昵很不习惯,可他也看出少年对他并没有恶意,便强压着不自然,偏了偏头,说道:“那是梨涡。”
“有区别吗?”白晨暮问道。
家乐摇摇头:“应该是有,但是我不知道。”
“你别动,让我再摸摸。”白晨暮一手抓住家乐的下巴不让他动,另只手还不断地摸着那个已经看不到的梨涡。
家乐的下巴被他抓地有点疼,但他也没多想,只是觉得这人的力气可真大。
四
少年名叫白晨暮,比家乐小三岁。
他对家乐很热情,带着他参观了自己的书房,家乐发现对方不仅会画画,大提琴和钢琴也弹得不错。
就像是人们对美好的事物有着本能的追求一样,家乐觉得白晨暮实在太厉害了,真的是十项全能。家乐其实对待第一次见面的人会有很长时间的不知所措,但和白晨暮在一起就完全不会,他安静的坐在白晨暮旁边,看着手里的图画本——白晨暮这里没有中文书,只有没有文字的图画册子,不知不觉竟然待到天黑,直到肚子饿了才反应过来还没有吃晚餐。
“我要回去了。”家乐放下白晨暮刚给自己的画稿。
白晨暮问道:“去哪里?”
“我的房间,”他在旁边的窗户里指了个方向:“就是那边。”
“不回去不行吗?”白晨暮抓住了家乐的手。
家乐对于白晨暮动不动就喜欢的身体接触已经有点习惯了,心里虽然也舍不得这个刚刚认识的朋友,肚子却咕噜噜叫起来:“呃……我其实是有点饿了。”
“那在我这里吃吧。”白晨暮提议。
“……可以。”家乐点点头,想了一下,又说道:“但是我要回去和照顾我的阿姨说一声,万一她一直在房间里等我就不好了。”
白晨暮走过来将家乐旁边的画稿收起来,道:“嗯,我在这里等你,晚上想吃什么?”
家乐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想吃的东西还可以自己选择的,他很认真地想了半天,道:“我想吃米饭。”
白晨暮笑道:“刚来这里都这样,你快点去吧,一会就可以开动了。”
家乐点头,跑着离开了。
白晨暮的书房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