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白泽看着这边,目光若有所思地在他与由尘身上打了一个转儿。
这清乾仙君早闻言是极其清傲的主儿,此时却与妖物同行,那全身雪白的人,不简单!
得出此结论,白泽垂眸,静观其变。
勾唇含起一笑,听到此话,麓公脸色未变丝毫,只一下收起黑玉宝扇,假意懊恼地拍了拍头。
“哎呀,在下真是糊涂,一忙就忘了此事。”说着,对濮落躬身致歉,又看向由尘,“不如,小公子先就座,如何?”
濮落微微蹙起眉,脚步上前一步,高大英挺的身子略微挡住了由尘:“本尊的人,自是与本尊一起。”像是在宣布所有权,满眼皆是触到禁地的危险光芒。
昨日与由尘无故失散,再遇时,由尘竟是那番模样,这妖界的人,与由尘的关系怕是并不简单。
此时气氛又明显不对,不论如何,他也不想离得由尘太远,以防万一。
“这……”麓公无奈摊手,似是有些为难,“上仙不是给在下出难题么?”又要显示身份,不愿屈于人下,又不愿放开身边的人,真让麓公没有意外地猜到了。
“让他上来。”
忽然,空荡荡的大殿,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伴随着眼前如鬼魅一般出现于王座上的紫金人影,一时间,那伽殿中,针落有声。
循声望去,濮落略微打量着那散发着黑暗气息的人,片刻后,不知为何轻蹙起了眉头。
“吾王。”
殿内众人对着座上之人拱手示礼,安静得犹如一潭黑气的人,仍旧面无表情,如此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众人的君臣之礼。
“让他上来。”
第二次言语,暗紫色的眸抬眼看了下来,平静,却带着诡异而又强烈的威压。
那满池的红花水洞中,好似疯魔的人并不是他,一切只不过是一场诡异的血红之梦,带着压抑的苦闷感。
“是。”收起笑意,麓公抬手领命,宝扇随风一扇,右方一座应声腾雾消失,王座旁,多出了一张桌。
濮落正想反驳,手臂却忽然被人生生扯住,打断了几乎脱口的话语。
“你去吧,我没事。”那清淡的声音,较平时含着一丝柔软。
濮落默了一下,略有些郑重地盯着由尘看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不仅是为了自己尊贵的身份,仙界在此事上,也是不能屈于人下的。
“你,上来。”又是莫名其妙的话语,由尘抬头,便见鲻刖身旁又多了一张桌,他不由得看向鲻刖,后者正紧紧盯着自己。
“错了。”淡漠的声音自身前响起,微微透着其他,只是犹如暖阳温和的气质,仍旧带着不可力抗的威严与与生俱来的尊贵。
一个眼神,方才还位于王座一侧一张的桌,便都移到了王座右方。
伸手捞起身旁人的腰,瞬时移形换影,霎时便出现在了王座旁的两桌前。
泰然就座桌前,濮落美若虚幻的面容,透着难以形容的从容不迫,恍如方才所做所为,挑明了自己不可忽视的身份。
“……”
在这诡异的气氛下,由尘终是坐在了濮落身旁,于鲻刖仅一人之隔。那寒冷阴暗的视线,也就如此被濮落隔挡了开来。
“啪啪--”
扇击掌心之声,冷清的大殿,瞬时响起丝竹钟乐之声,两排衣着鲜亮的女子翩然飘入。前头自然散开,飘至各个郡王特使旁,端酒斟入铜爵之中,王座与宴会主角身旁的,姿色犹甚。
那殿上停留下的女子,随着音乐舞动妙曼的身姿,水袖一开一合,尽显柔美姿态,让人舍不得眨动双眼一分。
这其中,位于中间的绿纱女子,一舞一姿更是风采惊座,精致的容颜,眉眼顾盼流连,眉心点着一颗水滴形状的翡翠,更添勾人神态。
仔细一看,便觉有些眼熟,加之那双媚眼若有似无地看向麓公,若是由尘前晚在麓公檐下抬眼看下那纱帐中的其中一人,便会记起,当时正是此女与麓公鱼水之欢。
“吾王,”宴会刚开始不久,一直不安生的鬼车终是忍不下去了,“属下听说,昨日有人擅闯抚琴禁地,不知可有此事?”
鲻刖沉闷喝着杯中的清酒,暗紫色的眼眸犹如黑夜寂静。
“是有此事。”简单的回答,好似不想多说,不过性情冲动的鬼车,却仍旧不依不饶,一旁一身白衣的白泽不由暗自摇了摇头,而虚耗则是幸灾乐祸地偷笑一声,九婴不动不语,只是喝酒赏舞听乐。
“既然有人枉顾我妖界威严,不知吾王可有将此人擒拿正法?”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妖王身旁的暖黄衣袍之人。
当事人却仍旧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只是偶尔对着一旁的雪白之人轻语两句,连池中的舞姬也不曾抬眼看一下。
“鬼车,”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淡淡的鼻音,那半面的紫金蟠龙,好似动了动幽暗的身子,“本座给你一个机会,可好?”
一听此话,鬼车微微愣住,暗自思忖了下妖王的意思,随即开口答道:“吾王,属下定当教训此人!”
“呵呵。”
然而,还未等鲻刖开口,一个冷清淡漠的笑声,伴随着空灵宽广的铜乐声音,美妙得犹如九天凤鸟的歌声。
“鬼车,你确定你可以?”
若是忽略话里深厚的讽刺意味,四方郡王都会暗自感叹那淡笑的魅惑之力。
容貌确实绝色,不过,声音更添诱人,的的确确是个不可多见的尤物,只是身份颇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