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锦囊而已,用得着这么小气么?!
虚耗瞅了眼冷漠如雪的人,见他始终未再多言,嘻皮笑脸地对着他施了一礼:“既然已经物归原主,那本王就不再打扰了。妖娆圣者,本王告辞。”
轻讽地勾了勾嘴角,由尘缓慢将药囊收入袖中,声音淡如泉水无味,却透着浸人的冰凉:“西郡王,偷窃可不是好习惯,小心祸从手出。”
撇了撇嘴,虚耗甩开红袍下摆,转身随口道:“多谢妖娆关心。”心底却恨得牙痒痒。
你给我等着!下次可不就是什么破囊袋了!定要你哭爹喊娘!
大摇大摆离开,只剩由尘一人,伫立了片刻,随后由尘亦离开了妖王寝宫之外。
肃黑的宫殿,又恢复如初的沉闷冰冷,死气沉沉。
回到自己所居的偏殿,由尘坐在庭院中,若有所思地看向远方。
妖界没有金色的太阳,只有一轮灰日,连夜里的月亮,也是红得刺眼的血月。这里不需要光明,只有类似一种极端的黑暗,里面蠢蠢欲动着杀伐的血腥残忍。
鲻刖是佛国的人?可是为何会沦落妖界,佛国的人不是最喜光明和金色的么?
从一定程度来说,这也是他被濮落吸引的原因之一。
虽然被佛国放逐,骨子里却还是喜爱着光明的东西。他身为狐族已是如此,又何况天生喜爱发光事物的龙族。
八部众,龙众位其二,鲻刖到底是为何堕入妖道,甘心永世不得窥见光明。
况且,龙族的护心鳞甲何其重要,他又怎会被人拔去?
这个人,到底和他有何渊源。
“出来吧。”
垂下眼帘,清冷的声音响起,由尘瓷白的容颜,没有丝毫情绪。
寂静的庭院中,除了灰日洒下的光芒,画面的颜色,就好似大漠里的一片苍茫,只有一个颜色,铺天盖地。
过了片刻,庭院一角的阴影中,终于缓缓走出了一个人影。
青衫绿袍,眉黛清丽,两条娥眉间,血肉中镶着一颗碧绿的翡翠,泛着水一样的光晕。
“圣者……”
略微有些怯弱的声音,让人猜不出它的主人曾在他人的床榻上,放浪不逊人间风尘丝毫。
“何事。”淡淡地询问,由尘是后来才知道,这个女子曾是待定的妖娆,后来自行退出了。
当然,她的声音也使由尘记起,那晚与麓公欢爱的人,便是眼下的女子。
麓公啊麓公,你还真是用心良苦,费尽心机破了人家的处子之身,为的便是腾出空位,将一个男子推上圣者之位。
好计,好计。
绿衫女子吞吐了一阵,才缓缓道出了来意:“左使命我来告知圣者,三日后前往镜湖。”
轻微点了点头,由尘忽而看向她,一双淡金色的眸子,沉静却动人心魄:“你叫什么?”
女子愣了愣,福身答道:“我叫绿珠。”
“绿珠……”低声轻喃女子的名字,问,“你不恨我夺了你的妖娆之位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被一个平白无故冒出的人夺去了,你不恨么?”
绿珠默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答与不答,之后终是开口说道:“绿珠不会恨。且不说绿珠还有没有资格,只说绿珠本身所想,就不会恨圣者。以前我只是一个跳舞的伶人,后来是被左使大人推坐了圣女之位。如今打回原形,也没有什么恨不恨的。本来我只想能跳舞就好,从来没有想过其他。圣者大人,绿珠不会恨你。”说完,对着由尘释然微笑,好似说出心中所想,是多么畅快的事。
很单纯的想法,也难怪麓公当初会选择她。没有野心的人,是最好掌控和看透的。
他早该想到,麓公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会留一棵毒草在身边。
更何况,她并非毒草,若是引入正途,便是第二个可飞升成仙的华娘。
第三十八回
“圣者,前方便是青峰峦,大概还有三天的路程。”
安然坐于华贵的马车内,雪白的人一手撑着额角,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知道了。”冷淡地回话,车外的属下就此告退离开。
三日前,麓公打点一切,出行的妖兵浩浩荡荡地前往镜湖。
好似掐住时间,消失已久的濮落,当天突然回来了。只不过,他仍旧没有对由尘提起去了何处,甚至有意回避着他。
现下两人也是分车而坐,一个见不着另一个,另一个也不再形影不离。
“妖娆圣者,怎么好似没精打采的,可是路途颠簸,身有不适?”轻佻fēng_liú的声音,这几日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宴会之后,麓公似乎忙得不亦乐乎。
浅浅抬起眼帘,车帘被外面骏马上的人撩起,那冠玉似的俊美容貌,始终在嘴角挂着城府幽深的弧度。
“左使大人,现在不忙了?”
麓公闻言笑道:“队伍已经出发,该忙的也都忙过了,在下正觉得无所事事呢。”
“没有事做,就来消遣我?”冷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的起伏,却让人怎样都觉得揶揄。
黑玉宝扇抵在下颚,fēng_liú倜傥的男子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感地说:“在下只是觉得圣者身边少了一个人,真是让人好生不习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