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朝他招了招手,夏治连忙凑过去。
狱卒同样压低声音说:“这话我也只跟你说,我可是先帝流落在外的皇子,你被关在这里,甚好,皇位就由我来继承了。”
夏治:“……”
他一定是遇到了神经病!
“小子,好好吃你的饭吧,啊?”狱卒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将饭菜放到地上,叹气道,“你小子明天就要问斩了,这最后一顿,好好享用吧。”
“你说什么?什么问斩?”
夏治瞬间被吓呆了,伸手就去抓狱卒。狱卒一脚踹他小腿上,将人踹倒在地,赶紧将牢门锁上。
“你给我回来!回来——”夏治惊恐地浑身颤抖,牙齿不停地打哆嗦,他踉跄着爬起来,地上的饭菜被他仓皇间踢翻,汁水流了一地。猛地扑到牢门口,抓住柱子疯狂地大叫,“放我出去!我要见林放!我要见林放——”
牢里的人像是聋子,任他喊破了喉咙,却没有一个人过来搭理他。
夏治控制不住地发抖,直到嗓子发哑,连话都说不出来。恐惧与饥饿不断侵蚀他的精神与身体,等到夜色降临,他已经瘫软着躺在牢房里,脸色惨白地犹如浸泡在水中的腐烂之物。
他安静地躺在那里,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茫然地睁大眼睛,望着头顶满布的蜘蛛网,心里头空荡荡的。
他不敢相信,林放先前才对他做过那种事,此时竟然敢将他问斩!
他可是皇上!
谁敢斩皇上?想造反吗?
可是林家的人早就有谋反的心思,此时除掉他,也不是不可能。
夏治绝望地闭上眼睛,仿佛已经看到自己人头落地的场面。他好不容易在小皇帝身上重生过来,他怕死,也不想死,只要让他好好活着,他宁愿不当皇帝。
“什么时候了,你还睡得着?”
正被濒死的恐惧吓得魂不附体,陡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夏治“蹭”一下坐起身,就见林放双手环抱在胸前,正似笑非笑地站在牢房外。
“林放!”夏治顾不得什么皇帝的威严,跪着爬到他跟前,手掌死死揪住他的衣摆,紧张地不停吞咽喉咙,嗓子里仿佛尝到了血腥味。
牢里烛光昏暗,林放微微弯腰,望着夏治凌乱的头发和布满尘土的衣衫,不由得抬手摸上他的眼角:“哭了?”
夏治摇头,身体却有些哆嗦。
他没有懦弱到痛哭流涕的地步,可是方才林放出现的一刹那,生理性的眼泪却根本无法控制,硬生生掉了出来。
林放常年练剑,指腹上满是薄茧,他故意加重力道,指尖从眼角划过时,带起一阵刺痛感。
夏治不适地闭了闭眼睛,又快速睁开,目光直直地盯着林放。他心跳如擂鼓,既反感林放的触摸,又怕他真的一走了之。
夏治问:“你真的要杀我?”
林放指尖一顿:“下次还会偷跑吗?”
“不会。”
林放的嘴角慢慢勾勒出一点笑容,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将夏治关了一天,又拿砍头吓唬他,这样的教训想来足够了。
“来人呐。”
一声令下,牢头立刻将大门打开,夏治僵硬地迈开两条腿,跟在林放身后回了雍庆宫,一路上竟然一句话也没说。
皇帝突然失踪,急坏了一干人等,看到夏治平安无事地回来,福秀激动地热泪盈眶,膝盖一软就要给他下跪。
林放摆手拦住他,让他赶紧将饭菜呈上来。
夏治在牢里饿了那么长时间,大概是饿过头了,一点胃口都没有,可是林放盯着他,他不得不吃了两口,却卡得嗓子疼,大概是下午喊得太凶狠,喉咙破了。
“朕要沐浴。”不耐地将碗筷一推,夏治转身进了隔间,早有宫女替他准备好了热水。
脱衣服的时候,夏治听到身后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身体忽的僵住,牙齿因为羞耻咬的死死的。
他怒而转身,硬生生压下胸口那团恶气,冷声道:“朕不好龙/阳。”
林放笑眯眯的,丝毫不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懒洋洋道:“巧了,臣颇好此道,可为皇上讲解一二。”
“林放!”夏治握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几乎爆出来,“朕乃天子!”
“天子也是人,同样贪恋床笫之欢。”
“放肆!”夏治厉声道,“先前你做的事,便是砍一百次脑袋也不为过,难不成你还想逼宫?”
林放见他面色通红,唯恐逼迫太甚,激起他的性子,反而不美,只得退让一步,软了声气:“哪日皇上能如了臣的心意,便是让你砍一百次脑袋又有何妨?”
疯子!
这个疯子!
夏治张口结舌,愣愣地靠在屏风边,直到林放出去,才将身体扔进热水里。
林放就在殿内,夏治一分一秒都不敢耽搁,匆匆用热水擦了个身,就抓起衣服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出来的时候正对上林放打量的眼神,他自觉丢人,却理直气壮。
林放看夏治防人如防猛虎的架势,不由得好笑,将衣袖捋到手肘处,拍了拍床榻说:“臣昨日外出办事,受了些伤,烦请皇上替臣上药。”
夏治皱眉望着他裹着纱布的胳膊,完全无动于衷。
“皇上,”林放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目光也不再像先前那般和善,“你既已知晓臣的念头,臣便也无需隐瞒,你是天子,可如今这天下,却不是由天子做主,你又何必将我当成仇敌?我林放心有贪念,自然也拿得出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