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幸的是,302住的是祁希。
最最不幸的是,顾之昂刚好摔在了他的脚边。
不幸中的不幸是,因为左手还没有恢复知觉,祁希那时候正费力的用一只右手提裤子,而顾之昂因为这个尴尬的体位把祁希的一切收入眼中。
一时间,两人都愣在原地。
我,我莫不是真被花瓶砸坏了头?怎么都出现幻觉了?
顾之昂呆滞的摇摇头又眨了眨眼,再看见的还是之前的景象——那个人,他、她?
祁希这下子完全慌了神,下意识地就抬脚踩倒在地上的那张脸。太可怕了,这个人知道了自己身体的秘密!!怎么办!怎么办!!
顾之昂最在意的就是自己那张骗吃骗喝的脸,没想到一时不察被祁希踩了几脚,心里尤为恼怒——没听过打人不打脸吗?!顾之昂从小长在黑帮,身手自然没话说,祁希还没缓过神来就已经被对方压制在身下了。
顾之昂这才看清了祁希的样子,不过十来岁的年纪,五官都还没完全长开,却俨然一副天人之资,尤其是那双眼睛。这家伙长大了肯定是个祸水,顾之昂心想。
祁希这才从刚才的混乱中清醒过来,意识到了自己应该做什么:“求你,我……求求你,今天……今天的事不要告诉别人!我……我身体的事,还有你见到……见到我的事,都不要告诉别人……求你!”
顾之昂听着男孩因为着急和恐惧完全变了调的声音,一时间竟不想为难他:“刚好,我也是偷跑出来的,今天互相就当没见过。你放心,我这人说到做到。”
“我……我也不会告诉别人我见过你!”祁希忙不迭地点头表示自己的决心。
顾之昂松开了手,正要开门出去,祁希一把拉住了他。
“怎么?不舍得我走?”顾之昂还不满十八岁,却常常跟着帮派的大哥鬼混,不知不觉就带上了戏谑的口气。
“不……没有……我是说,病房里有人,是护工阿姨。你这样出去会被看到的。”祁希一脸紧张,他本就不习惯与人打交道,何况是顾之昂这么一个个性奇特的人。
“我靠!总不能再让我从窗台爬回去吧!”顾之昂禁不住骂了句粗口。
“我靠?”原谅祁希生活的环境实在太单一了,他甚至没听过骂人。
顾之昂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祁希:“我靠!骂人的话,你没听过?”
祁希摇摇头,心想既然是骂人的话就没有了解的必要了,转而又想到了刚才的目的:“那个……我是想说,我出去把护工阿姨引开,你听到我叫你再出去。”
顾之昂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祁希一瘸一拐的走出去,他的左腿刚拆了石膏,还不敢太用力。顾之昂就在后面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让他莫名起了点心疼。从小在黑帮长大,大大小小的伤员见过不少,却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顾之昂又摇摇头,难道花瓶真的砸中我了?
“阿姨,我想吃糖,你能不能帮我买一点回来?”祁希小心地问,因为第一次撒谎有些紧张,看在护工阿姨的眼里却好像是为了在麻烦别人而不好意思。
“当然,不过你现在还不能多吃,买回来一定不要贪嘴哦!”
“恩,谢谢阿姨!”祁希乖巧地点头,看着她走出了病房,又稍等了一下才下床去敲卫生间的门。
医院的高级病房隔音效果很好,祁希怕顾之昂听不见自己在喊他,这才自己去敲。也多亏了这里隔音很好,不然刚才在厕所的一番动静早就把护工引来了。
顾之昂顺利出了病房,祁希最后还是忍不住提醒他:“那个……请您一定要保密!”
“当然!”顾之昂皱起眉来,“不过,我不叫‘那个’,我叫顾之昂!”
“哦,再见!”祁希并没有要介绍自己的意思,顺手关上了门。
顾之昂也不好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其实他自己也还是未满十八的孩子一枚),迈开步子向外跑去。一边跑还一边琢磨,自己刚才是怎么了?怎么就把名字告诉他了?而且被人家踩了脸他居然没有抓狂?!难道真的被花瓶砸了??
而祁希在那天之后一连几晚都没有睡好觉,总是害怕自己的秘密就这样被泄露出去。专业的护工很快发现了祁希精神状态的不正常,第一时间告知了涂院长,而涂院长又转告了祁征。次日,心理专家宋和彬就站在了祁希的病床前。
“他的精神状态只是不太稳定,并没有引发大的心理问题,但周围的人平时要多给他鼓励和安全感。说实话,人的心理是极其复杂的,不能完全依据有限的科学来下定论。祁希这孩子当年受到的刺激太大,虽然已经治愈了,但心理疾病复发的几率和状态都是不稳定的,有些还比较隐秘,所以你们要时刻注意他的动向,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宋和彬仔细地叮嘱,祁希是他回国后接手的第一个也是情况最特殊的病人,当年他花费大量的心血,用最少的时间最大程度地治愈了他。在他眼里,祁希已经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这几年他去了德国进修,没想到刚回来就接到了祁征的电话。看来,祁希的状况还是不能大意啊。
而那时,他们谁都没想到,以后还有一场怎样的心理磨难在等待祁希。
某些事情的确定
“哎,你听说那个302房的病人了吗?”
“就是长得特别漂亮的那个男孩子?当然听说了!好像是哪家的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