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晃动停止,白前环视四周,将目光定在角落里的青铜炉上。扁圆的暖炉,提手宽厚,顶盖轻薄,透孔均匀分布。白前换了支铅笔,俯身作画。
没有无力感!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就像是曾经无数个日夜,伏案赶稿一样。线条在笔尖下流淌,发出“沙沙”的细小声响,是人间最动听的旋律。
白前几乎要落泪,吸吸鼻子,继续完成这个茶壶的画作。景西的呼吸也压了下来,缓慢绵长,像是在等待什么奇迹。
白前提起笔,习惯性的用拇指在笔尖上压了一下。然而原稿纸上却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只暖炉立体逼真,却没有变成真的。
白前惊愕,随即才意识到,自己没成功。
这才是到这个世界以来,最大的打击。被人抢夺包裹时,想着还能重新拿回来。作画失败时,想着没关系,只是画笔不顺手。
如今画笔到手了,工具齐全,纸张没有破,墨水没有洒。可是自己还是没画出来。
白前手中还握着铅笔,再没有力气提手。
手背上却一热,景西的手覆了上来。掌心粗糙,带着一贯的热度。像是某种未知的能量源。
景西看着白前,开口:“那些,全部试试。”
第16章 外来修
景西二十出头,面目清朗俊秀,整个人像是邻家的大男孩。只是这人始终没有什么表情,又不爱说话,行事沉稳,才显得他有些老成。
白前看着那毫无反应的原稿纸就慌了神,反倒是被比自己年幼的景西给拉回理智,不禁感慨自己白白多活了几年。
景西问白前:“你是不是画师?”
白前犹豫了下,还是给出了比较模棱两可的答案:“不同意义上来说的话,是的。我画了快十年的……画,但是并不能像你们那样,画什么都能变成真的。”
这话点起了景西一直的疑问,目光锁在白前脸上,景西忽问:“你为什么不蓄发?”
“啊?”白前摸摸头上的帽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含糊道,“正在留长。”
景西看着他,良久才转过头,收敛了周身的气场,说道:“你从前是如何作画的,如今便还按着那些步骤来。”
白前知道他是怀疑自己的身份。事实上所有人都怀疑自己的身份,却没有人来质疑自己。司齐大概是没来得及,穆悦观心思单纯,看着自己只觉得新奇,她家兄长却是在暗中观察着。
至于景西,白前有些不懂。他不爱说话,凡事都闷着。但行动间恰恰相反,打定主意就会立刻实施,没有一丝一毫的拖延。这样看来,他的性情该是挺直接的那种。
反正从来都没有明白过这个人。白前自知猜也没用,便收了心思,将注意力全部放在面前的案几上。
按照以往的画法特别繁琐,一个单体物件的话只需铅笔打底,然后g笔描边,省了分镜这些东西。白前取了支g笔,蘸墨水,勾出纸上那个青铜暖炉。之后又用橡皮擦掉铅笔,扫掉橡皮渣,茶壶跃然于纸上,洁净清朗。
白前手中还捏着羽毛刷,缓口气的功夫,案几上便出现一个暖炉。扁胖的炉身,连接两侧的提手树立着,炉上顶盖开了不少孔,分布均匀。和璧角那一个别无二致。
而原先的那张原稿纸,已经消失不见了。
“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