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无疾而终,袁大军盯着苏尚喆发顶的发旋,觉得这个多多真是心眼儿比针皿儿还小。当初的事情他都道过谦写了保证了,现在竟然还拿出来记恨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和孙小兵玩上了,还那么为他说话,嘁。
神奇的,苏尚喆和孙小兵的关系还真的变好了,在苏尚喆忍不住班主任和家长的压迫站在讲台上说了对不起之后。王蓉为了表示和破坏分子划清界限,桌子挪得越来越远,再见苏尚喆的时候小脸从平视变成了四十五度俯视,十足轻蔑。
苏尚喆闷不吭声的,把自己的桌子搬到了孙小兵旁边,和这个“有问题”的人做了同桌。
10.一念之差
要是换做任何一个人,袁大军都会遵守内心把他揍的生活不能自理。可这个人是苏尚喆,他就得考虑考虑了。苏尚喆说他是为了报当初“小白lian”事件的仇,好吧,是他有错在先,他这次这么做似乎也是可以原谅的。
可袁大军很郁闷,很郁闷很郁闷,每次放学都把苏尚喆的桌子搬到自己那里,然后第二天,苏尚喆再在他的视线下,坚定地把自己的桌子搬回去。
之前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坐在一起苏尚喆发现这个新同桌其实挺好的。虽然橡皮小的像花生米,铅笔短的像豌豆苗,可是人真好。这种“好”不知道是周围长期的白眼和唾沫浇筑出来的,还是本身就很好。总之孙小兵很自然的就代替了曾经袁大军的任务。
如今课间袁大军一扭头,孙小兵正削铅笔呢。看那长度和颜色,肯定是苏尚喆的。正听课呢一扭头,俩人正低着头不知道干什么呢。再探头看看,哦,好像苏尚喆在写什么呢,孙小兵还点了点头。且,稀罕管你!
好半天憋不住了,再一扭头,妈的孙小兵抿着嘴笑呢。笑屁啊笑,一个男子汉笑得像个娘们。苏尚喆也趴在桌子上笑呢,你说你笑那么甜干什么?冲谁呲小牙呢嗨!在呲小牙试试看!
苏尚喆在纸条上画了一个乌龟给孙小兵看,低声说:“其实我想画一串蛋呢。”
“你干嘛这么干呐。”孙小兵问得小心翼翼。
“谁让他早恋,老师说了,早恋就是搞资本主义,是要被批斗的。”
“嗯,这个我明白。毛主席说了,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们不能搞这些。”
“就是。”
俩孩子意见高度统一。
苏尚喆的小日子过的充实而幸福。苏尚武回来了,在国家恢复高考停止知青下乡之后。不过不是返城,而是短暂的停留。
苏尚武黑了瘦了,带着显示成熟的腼腆的笑。尚喆刚进家门就被一把抱起来了,尚武举着他说:“多多,长这么高了。”
尚喆没回答,下一秒眼泪吧嗒就下来了。
“哟,读五年级了还是个泪泡儿!”
“呜……哇……”
“别哭了别哭了,哥给你带好东西了。”尚武从包里掏出一只精巧的竹篾小笼子,里面是一只翠绿的蚰子。
“呀,哥你好黑。”尚雯冲进来围着家里两个小男人转了一圈,“我还以为你还不回来哩,咱妈天天念叨让你回来参加高考。”
“咱妈呢?”
“演出去了,今晚咱妈跳白毛女。”尚雯摸摸下巴,卡粗嗓子,“杨白劳,你欠我的债,是不是该还了!”
苏建之和老爷子挤在厨房忙碌着,老爷子说:“大孙子不一样了。”
“看来下乡也有好处。”
“是啊,磨一磨才会懂事。”
“就是耽搁了一年多,这次听说还不能回来。等回来两年都过去了,到时候再读高中准备高考,年龄太大。”
“孙子们都聪明,耽误两年不碍事。”
外面兄妹三个还在热闹,尚雯拿出自己发表的豆腐块给尚武看,自豪地说:“哥我给你做首诗吧,我现在七步成诗,是半个诗人。”
两个小男人哈哈大笑。尚雯肃清嗓子站直了,一扬手开始:“啊,大哥,你那黝黑的皮肤,和那黑黑的胡茬,像极了北方广袤的土地上繁盛的庄稼。”
“哈哈哈哈……”尚喆笑岔了气,弯着腰直揉肚子。
尚武自始至终带着笑,不管尚雯搞怪的诗作如何蹩脚,仍旧给与掌声支持。
家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之前尚雯和尚喆两个人总是热闹不起来。
这次尚安琪被通知大儿子回来的时候依旧是在跳芭蕾舞剧,不过这次是在上台前。台柱子怀孕了,她这个“老”人临时顶班。对于这种事情她很乐意天天发生,毕竟舞台对于她们这种人来说就是半个生命。
下面的人偷偷告诉她尚武回来了的时候,前面杨白劳正在上场,她在备场。听了这话扭头就想跑,被人拽了回来。那段喜儿扎红头绳的戏尚安琪跳的满心欢喜,动作间都是掩不住的喜意。
演出很成功,喜儿没谢场就从后台偷溜了,赶回家的时候大辫子还在背后呢,上面是二尺红头绳。
老爷子说:“哟,喜儿回来啦。”
尚雯给老爷子倒酒,“杨白劳,再喝一杯。”
尚武咧嘴笑,被母亲搂在了怀里。
一家人终于聚齐了,有眼泪也有欢笑。夜里尚武和尚喆一床睡,尚武搂着已经长高了的尚喆,轻拍着他的背充当好哥哥的角色。
睡前尚喆不安心地问:“哥你不走了吧,你不在咱妈每天吃饭都唠叨你。”
尚武笑笑问:“你呢,在学校怎么样?”
“大黑重色轻友,谈对象去了。现在我自己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