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去了南区一间新开的夜店,铜鼓是老板。何慕华和丁遥到了门口,老老实实排队进去,保安不认识他们,看到何慕华拄着拐杖还开他玩笑。丁遥恶狠狠剜他一眼,何慕华拦下他,让他别多事。两人穿过拥挤的人群,终于走到二楼,迎面走来一个黄毛,左耳上打了一排耳洞。他见了丁遥,脸色一僵,又立马上前和他问好。
“您说您来也不通知一声,我这就给您安排个包房。”黄毛点头哈腰地和丁遥套近乎,何慕华拿拐杖敲了敲地,开门见山地说:“去1号房。”
“1号房?”黄毛认得丁遥却不知道何慕华,还以为是丁遥带来的什么客人,正上下打量他时,一束紫色亮光打在何慕华身上,照亮了他手上的龙头拐杖。黄毛一个机灵,忙道:“1号房现在有人,我这就让他们换个房间,二位要不先上10号房坐坐,那儿也大,宽敞,比1号还舒服。”
何慕华没理他,径直往1号房走,黄毛想拦他,被丁遥揪着衣领从地上提起来,黄毛吓得直蹬脚,眼睁睁看着何慕华拿拐杖推开1号房的门。包房里坐满了人,男男女女挤在一起,搂搂抱抱,有唱歌的有喝酒的,还有躺在桌上地上不肯动弹的。有人眼尖认出了何慕华,立马停下手里的事,愣愣看他。何慕华朝他们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别停下,只管继续玩。他这个动作一作,半屋的人都停下了,有人偷偷摸摸把桌上的东西往地上扫,何慕华眯着眼,把这些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却不声张,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
有个女的问怎么大家都安静了,没人唱歌她就要唱了,坐她身边的男的闻言一把拉住她,抬手就赏了一她巴掌,低声喝斥:“何少来了,还不他妈的给老子闭嘴。”
铜鼓原本搂着个大胸妹,手都伸进了她的短裙里,嘴巴凑在她乳沟上使劲亲,何慕华进来他也没瞧见,听到四周没声响了,他还吼:“怎么他妈的不唱了??
边上有人拱他,他骂骂咧咧地跳起来,“都他妈干吗呢?”
有人给他使眼色,小声说:“何少来了。”
铜鼓生了张圆脸,原本已经喝得通红,他朝别人指的方向看,看到何慕华真来了,脖子都跟着红了,眉毛不受控制地一跳一跳的。
“何少来了,你们还不让开??”铜鼓踹了脚茶几,屋里的人全都往外跑。何慕华拉住一个女的,“跑什么,刚才你不是想唱歌?唱首来听听。”
那女的看铜鼓,铜鼓瞪她,“何少要听,还不赶紧!”
包间里剩下他们四人时,丁遥要开灯,何慕华按住他的手,“别,气氛挺好,别坏了铜鼓哥兴致。”
这一声歌喊得刺耳,铜鼓脑门上不停冒汗,忙给何慕华赔不是,拿起桌上的洋酒,咕嘟咕嘟先喝了两大杯,说是赔罪。
“赔什么罪,我只是路过来看看,你有什么罪?”何慕华坐下,抬起拐杖,指着在点歌机边的女的问:“点好了吗?”
他说话细声细气的,女人却打了个颤,缩着肩膀不敢动。铜鼓大步走过去,推了下女人脑袋骂她一顿,又跑回到何慕华边上要给何慕华点烟。
“不抽了,我坐回儿就走,新店不错。”何慕华伸出食指在桌上抹了下,拇指凑到食指指腹上搓了搓,“铜鼓,你知道我平生最恨什么生意?”
铜鼓点头说知道,他手上不稳,打翻了杯里的酒,立马脱了衣服在桌上抹,嘴里还念叨:“知道,知道,何少最讨厌卖粉。”
音响里忽然传出抒情的钢琴曲,何慕华笑着看握紧话筒的女人,歌曲已经开始,可她还没开口,何慕华鼓励她:“唱啊。”
女人颤巍巍地唱出第一个音,跑调了。铜鼓还在拼命擦桌子,何慕华把拐杖举到桌上,横在他衣服上,让他别擦了,“挺干净了。”
铜鼓朝他看,何慕华脸上的笑容不知去了哪里,一双眼睛阴冷得吓人,铜鼓还没来得及说话,脑袋就被何慕华一把按到了桌上。嘭一声把唱歌的女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往何慕华坐的方向看,丁遥推了她一下,“你唱你的。”
唱歌的女人连连点头,歌声里渐渐带上了明显的哭腔。
“你还知道我平生最最讨厌别人卖粉?”何慕华把手指凑到铜鼓鼻下,“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