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珏虽然主动把责任扛下了,但放榜的时候,他还还被关在皇城内,这个榜是谁做主放的,小皇帝心里肯定和明镜一样。
永宣帝已然又站起身,关切道:“众爱卿快快平身,朕只是问询,并无责怪众卿之意。龚爱卿,科举虽已过,但你又要更加操劳了,怀王皇叔大婚在即,龚爱卿一定要爱惜身体,否则,朕的皇婶可就过不了门了。”
龚大人重重叩首。
出了御书房,众官都松了一口气。
龚大人抓住兰珏的手道:“还是兰侍郎你的脑子转得快,幸亏你来了,否则我等还坠在迷雾中犹不知啊。”
兰珏道:“大人过誉了,下官也是一时顿悟。”
刘邴道:“对了,兰大人,你被请到刑部问话,没什么吧?”
兰珏轻描淡写道:“哦,多谢刘大人关怀,只因那张屏被刑部抓捕时,兰某正在他摊上吃面,所以王侍郎循例让我到刑部去问了两句话。”
刘邴道:“看来那张屏的确有些才能,单是做面的手艺,就能让兰大人念念不忘。唉,希望不要是杀人的凶徒。对了,刑部查到什么蛛丝马迹没有?”
兰珏道:“刑部查案,兰某怎敢逾越询问,只知道马生平时树敌颇多,刑部单疑犯就抓了好几个。唉,可惜一个进士人才,刘大人平白失去了一个优秀的门生,节哀顺变。”
李方同重重哼了一声,刘邴长叹了一口气,兰珏笑了笑,与刘邴等人拱手作别。
张屏蹲着刑部大牢的牢房角落里,默默地吃牢饭。
刑部大牢在陶大人的治下,牢饭还是不错的,馒头不算硬,有粥还有咸菜。张屏吃得比较满足。
陈筹坐在张屏身边,捏着馒头愁眉苦脸。
“张兄,我们出去之后,要不要去庙里烧点香?落榜不说,还连接有牢狱之灾……唉……”
其他几个与马廉曾有过节的书生聚集在一起忿忿地咒骂。
“这个马廉,死了都不让人安生!”
“这种人,杀他都嫌脏了我的手!”
“刑部这是什么意思,是没有证据证明我们没杀他,但也没证据证明我们杀他了,为什么要把我等关进大牢?吾要告上大理寺,吾要告御状!”
……
王砚站在甬道的拐角处,沉默地望着牢房的方向。
孔郎中低声道:“王大人,一下子关这么多疑犯进来,有些不合规矩,尚书大人的意思也是,留下一两个,其他的都放了吧。大人为何关了他们,又在这里看?”
王砚面无表情地道:“他们可能都不是真凶,但查看他们在牢里的言行,或许会发现蛛丝马迹。这案子或许不是一般的凶杀案。”
孔郎中心里不免有些不以为然,这个案子横看竖看,都像是个平常的仇杀案,他还是凑趣地问王砚:“那么大人有没有观察到什么?”
王砚不做声,牢房中,一个书生低声道:“……依我看,马廉是被鬼当作替身了吧,他不是抽中了那间试房?……考试的头一天晚上,空考房里有哭声,你们听了没有?……”
有两三个书生打了个哆嗦,默默点头。
另一个书生哼道:“不会是你们癔症了吧,我什么都没听到。要说我们可疑,那封若棋岂不更可疑?他与马廉的恩怨非同一般,又做过那种营生……”
王砚立刻让捕头去查一查说话的这个人还有他口中封若棋的底细,捕头匆匆离去。
又一个书生道:“也是,马廉抽中的那个试房,曾经吊死过人,找替身的也应该是吊死鬼才对,但是马廉是淹死的……”
第16章
王砚翻开卷宗,细细思量马廉这一案。
马廉,时年二十五岁,蜀郡人士,无父母亲族,泊居京城已有五年,参加会试之前,用东湖居士之名写戏本为生,颇有些名气。
马廉死在自家的浴桶里,是淹死的,身上还有多处刀伤,仵作验看伤口,断定马廉是先被砍伤,再被凶手按进浴桶淹死。足见此人与他有深仇大恨。
马廉善钻营逢迎,结交了不少人,也为了名利挤兑过不少人。目前关在刑部大牢里的六人,都是与马廉有仇,又在那个晚上可能行凶的人。
疑犯之一张屏,西川郡南池县人,二十一岁,今年正月到京城。马廉曾公开斥责他品行不端,耻于和他同为读书人。黄大仙一案,张屏写的那个本子原本是要挂东湖居士的名字,后来命案闹出来,这件事也传扬开了,马廉唯恐别人说他的本子多是找人代写,就到处说张屏冒名顶替。这次会试,马廉的卷子压过了张屏的卷子,成为了中选的最后一个人,但尚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张屏知道这件事。
案发的时候,张屏说他在家里睡觉。王砚审问他,为什么两次命案,你都是疑犯,都在家里睡觉?
张屏答道,因为两次命案都在夜里发生,学生一直睡得早。
王砚在张屏的供词卷上挥笔画了个圈儿,放到一旁。
疑犯之二高扬贵,江南郡苏安县人,三十二岁,居京城六年。多替马廉代写戏本,获得酬金,马廉取九成,只分他一成,高扬贵不忿,曾在酒醉后砸过马廉家大门。
高扬贵说,案发那夜,他娘子腹痛,他一直帮娘子揉肚子,家里唯一的一个丫鬟可以作证。但经刑部查明,其实那夜高扬贵并没有在家,到了五更才回家,在巷口还被野狗咬了一口,小腿上有个新鲜的牙印儿。
高扬贵一直支吾不肯说他到底去了哪里,就被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