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看我了一眼,说:我们不一样。
在他眼里,我们当然不一样。他高高在上,我卑微到尘埃里;他万贯家财,我一贫如洗;他能呼风唤雨,我在风雨中飘渺。
我们确实不一样。我补了一句,说,我希望孙持真的幸福;而你是希望自己快乐。
他继续冷笑,说:我破例和一个女人谈判,就是想看看她到底能给孙持什么。而你,到底用什么征服了她。如果仅仅是性别,我觉得这不公平,也不正确。
我也笑,摞起我的袖管,在我的手臂上,是一条长长的血痕,新鲜的血液凝固成暗红色的斑块。我说:为了见到她,我割开自己的皮肤,以此要挟警局快点放人。而你为了得到她,不断地伤害别人,伤害她,想要豪夺的只是她的身体。
呵!他依然冷笑,转身要走。
我说:早晨到现在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都是你的安排。我知道。
只懂得伤害自己拯救别人的人,绝不是一个聪明的人。他转身看着我,说:我不会把小持交给一个会把彼此伤得体无完肤的人。凤来仪是,你也是。
他说完,继续走,走向她……
我突然觉得这一场游戏,好像就是猫捉老鼠。我已被他逮到,却不断地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房门开了,他把我的行李狠狠地丢了出来。
我朝着他,说:那是你的自以为是。你从来不知道女人真正要的是什么。还是你害怕她要的到底是什么?
孙持站在那里,无助地站在那里。那是我第二次看到她在他的面前,完全被驯服的模样。她,怎么会是马背上的御马师?
我向她伸出一只手,说:无论什么原因,都比不上我们相爱来得更有权利让我带你走。孙持,跟我走。
她看着我,走过来,把手放在我的手心。我紧紧地握住了她。她说:十月,经历过生死别离,才会明白活着多好。如果我爱你,会带给你荆棘与死亡。我愿意舍弃。
死亡,和爱情无关。况且,我不怕。我说。
她望着我,突然靠近,紧紧地咬住我的唇。咸涩的泪水啊,流过我的唇。她说:我太害怕那一去不回的等待与绝望。我的心,被时间凌迟成一摊繁碎。所以,我宁愿在禁锢里将一颗完整的心默默地交付给你。
我会回来的。等我!我捧住她的脸,深深地一吻,拎起包,头也不回地走……
我独自一个人,坐在街头下,看着y城的路灯亮起。
我从口袋里取了一支烟,静静地抽。
孙持给的手机还握在手里,我在看她发给我的简讯。她说:“我跑遍了y城所有修理相机的店,都没有你和你的相机。你究竟去了哪?我很害怕,我害怕很多年前的事,席卷而来,我一个人会承受不来。”
看到这条,我复她一条:“被遗弃的感觉,我比任何人都体会得深刻。”
她说:“我站在街头,打电话给他。如我所料,他在下一秒出现。一切都在他的掌握。如果我们的生活,总有这样一团阴云笼罩,活得惴惴不安,不如不活。”
我复她:“无论如何好好地活着。”
她说:“我给你买了新相机,一模一样的款式,知道替代不了过去的那只,但是总能凑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