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为礼摊开腿坐在沙滩上,没有否认。
“之后,教我极限帆船吧,你也需要钱。”
“这个不行。”他强硬地回绝了。
邓思承没有恼,看着他认真地说:“你难道真的很介意吗?”
“邓先生,”杜为礼拍拍屁股站起来,“你说的话并不是每一句都是对的,我说了不能玩极限帆船,就是不能。我男朋友就那么血淋淋地死在我面前,我看见极限帆船会不舒服,打颤,这已经是生理反应了,不是我自己骗自己,我做不到。”
“那好,我不勉强你。那就教我普通的比赛帆吧,像奥运会的那种男子双人帆船。”
“这东西我也没学过,得边琢磨边教,而且估计永远都没办法把你教出奥运会的水平。”
邓思承被逗笑,上前说道:“你也别多想,恩,可以当我放屁。”
杜为礼看着他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说粗鲁的话,突然爆发回身踹他:“妈的放屁你还乱说!害的老子天天失眠天天想!还以为我得了什么毛病!操!”
邓思承东躲西躲,笑着:“我说你怎么和女人一样这么多愁善感,好能乱想。”
杜为礼更为光火,没头没脑就冲着邓思承一通乱打。
两个人在沙滩上闹翻,杜为礼几乎是把这段时间的郁结之气全部发泄出来了,邓思承顾着形象没敢动作太大,被杜为礼肆无忌惮地摁在沙滩上打,他闪的时候吃了满嘴沙,吐又吐不干净,趁机推开身上的人跳进海里喝海水漱口。杜为礼不依不饶追过来,跑了几步就摔倒,也磕了一嘴咸涩的沙水。不远处的邓思承被嘴里的海水刺激地不停伸舌头呼气,看见杜为礼狼狈的样子笑得又呛了一口水。
杜为礼毕竟是常年在海里翻滚的人,没两下就站了起来,涉水朝他跑过去,一个用力把他扑倒,两人同时摔倒进海里。不能睁开眼,也不能呼吸,没有人看见,邓思承也发起狠,勉力站起来,堪堪用脚把他踩进海水下的沙里。杜为礼挣扎无法,抱住他的小腿往身边拖,可惜上面的人用了力气他也轻易无法拽动。氧气越来越少,海水涌进鼻腔刺激地整个三角区都开始酸疼,还有无数泥沙灌进嘴里。杜为礼不要命了,张开嘴直接咬在了他的小腿上,他痛呼一声,也栽了下来。
杜为礼已经快没气了,咬完以后就无力放开了嘴,然后又有一个温软的东西贴过来,送过来一点点氧气,更多的是沙子。但是即使一点点都能点燃他身体里的能量,他贪婪地吸附在那柔软的一片上,用力地吸吮着,那人在往后躲避,他收紧手臂把他禁锢在自己怀里。
两人的口腔之中充满了海水和泥沙,这里不是马尔代夫那澄澈无边的海域,是充满了海的腥臊混沌咸涩的汪洋东海,两人在海里纠缠毫无浪漫可言,只有海水灌进喉管的痛苦和无法呼吸的窒闷感。
邓思承先受不了,用最后的力气撑着杜为礼的身体钻上海面,杜为礼随即被一把拉上来,两个人按着膝盖站在海水中,闭着嘴不敢呼吸,一旦有空气进来沙子就会顺着流下去,喉咙已经被划破了,一张口就是刺啦啦地疼。鼻子也不好受,鼻翼两侧轻轻的扇动都会引得面部神经扭曲。
杜为礼踉踉跄跄走上岸,跑去更衣室用清水清洗口鼻,邓思承也跟着进来,自己不会弄,还得杜为礼帮他清理。
太痛苦了。两人都在为刚才疯狂的行为后悔,杜为礼一开口,喉咙处涌出一阵铁锈味,他眯着眼睛龇着牙缓和痛楚感,邓思承先沙哑着开口了:“自从碰到你以后我真是越来越疯了。”
杜为礼睨他一眼,没有回答,邓思承继续用刺耳的声音说话:“我十一就要结婚了。”
杜为礼依旧没有回话,伸手揉着邓思承的脖颈,从脖颈一直摸到他的嘴唇,若有所思地说:“帆船还学吗,没有回头路,只会越来越疯。”
邓思承闭着眼,任他抚摸自己,似乎是在回想刚才嘴唇与对方相触的感觉。
杜为礼见他不说话,以为对方是后悔了,这个结果他预想过,邓思承顺风顺水安稳做人30年,不应该在这个人生即将踏入辉煌的时刻做出改变。
他想得太简单了,以为这个男人带给了他改变,他总也要付出什么,回报什么。他总觉得这个男人心里藏着很深的渴望,只是环境是让他压抑。他向家庭社会妥协娶了女人,一定有他的苦衷,所以杜为礼也愿意,做那一个可以给他最后慰藉的人。
他缩回手向外面走去,却听见邓思承在身后重重地说了一声:“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