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雅的手在颤抖,不知道是否应该继续,他不明白究竟这卦象是在暗示自己不应该跪拜在此,替重烈行国主之职,还是有其他所指,但身后的百姓们却已经开始吵闹喧哗,原本就对大旱的异常天气抱有猜测之心,这么一折腾更是人云亦云,骚动起来。
就在重雅不知所措之时,听见随众大臣跪拜在后的司马素朗声道:“天有怒,不令仪式开始,必先找其根源,方能终止天罚啊!”
原本就已经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便在他的这么一句话中被点燃到了极致,百姓之中有人随附而语,哭闹着、哀求着、或愤愤不平着,皆七嘴八舌开始吵嚷起来。
“太常大人为何如此妄言?”朝中支持重烈的臣子愤然怒斥,“陛□染重病卧床难起,此时此刻正是我们上下一心,完成祭典之时,你又怎能在此妖言惑众、挑衅百姓?”
司马素微微一笑,上前一步登上祭坛高处,朗声冲着下面匍匐的众人道,“我并非毫无根据,天有怒方令国内大旱多月颗粒无收,普通人自是不知其中玄妙,司马一族执掌祭祀已久,怎能不懂天意,不明就里?”
说着他便颤巍巍面东而跪,用卑微而祈求的口吻高声道:“恳请赤帝放过敖烈国诸位百姓,当今王上灭鲜风屠神嗣乃个人之过,非百姓之错,恳请赤帝之神三思,收回天罚!”说着,便虔诚俯□子磕头起来。
“荒唐!”有臣子高声驳斥,“赤帝之说乃迷信之言,王上登基之后便禁其在国内兴盛,至今已有八年,未见有任何异常。陛下骁勇善征服鲜风国,难不成还要留有后患、日后再让余孽反扑?”
人群彻底轰乱起来,分成了完全对立的两派和犹豫不决的中立派,思索的、讨论的、争论不休地,局面便显得无法控制起来。
“我所言并非无凭无据!”司马素停顿了一会,瞧着人群已经骚动不安而颇为满意,终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百姓不知天谴只因被蒙在鼓里,而老臣作为祭祀之首,有替天宣告神旨之责!”他环顾四周,用痛心忧心的眼神让民众稍微安静下来,提高声音道,“赤帝飞天之前曾留下一本名为《赤帝告天书》的书策,记载了若有人伤其子嗣,则必遭天谴,所记载的种种惩罚与当前敖烈国经历的灾祸如出一辙,怎能不证明当今陛下犯了天怒,使得无辜百姓蒙受痛苦?”
众人哗然,如同炸开锅一般,虽然赤帝教义已经在敖烈国中衰败多年,但毕竟心中的信仰难以完全磨灭,那些一度放弃信奉的人大惊失色,而仍为信徒之人则连连磕头口中祈求赤帝的原谅。
“沉岳!将书策拿出来,让重雅殿下朗声宣读给众人听听!”司马素压抑着情不自禁的喜色,冲着一直立于祭坛之下的沉岳点点头。
“是,大人。”沉岳领命,从怀中掏出那收藏地安全稳妥的书策,一步一步走向重雅的身边。
这是重雅第一次听说这本书策的存在,惊诧之余只觉得心头惶惶。
可却不知怎的,未曾想到究竟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境遇,第一个跃入脑中的却是风夭年的安危。
早就知道司马素这老奸巨猾的家伙另有图谋,却未曾想过他最终竟是用风夭年的性命作为了王牌赌注。
不应该这么轻而易举就离开夭年的身边,不应该因为他的言语激将、因为他的无情和冷酷,就甩手离去。
艳阳高照、烈日灼灼之下,重雅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背后渗出了细密的冷汗,翻来覆去的只有夭年那双明媚的鹿眸,他笑得淡然脱俗若空谷幽兰一般的脸颊,他清冽而细柔的声音,一股脑的令自己心肝肉都绞痛起来。
“夭年……”他呢喃出声,一瞬间几乎忘记了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可有失体统的局面,提脚便要向着山下狂奔而去。
他必须在此时此刻亲眼见到风夭年安然无恙,本以为那孩子的生死与自己毫无干系,却蓦然发现,他的柔弱、他的脱俗、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早就根植在心里,只要想到他可能会有一天从自己的世界彻底消失,竟然就有一种整个人都灵魂出窍的痛苦。
“殿下,您想去哪?”重雅的手就在那一瞬间被沉岳捉住了,那张丑地令人不敢直视的脸正对着自己的面,一双阴鹜而犀利的眸子正盯着自己,看得重雅早就飞到九霄云外的魂魄瞬间回了自己的身子。
“我……”重雅吞了口唾沫,想要挣脱对方的桎梏,却被那人往手里塞进了一卷书卷。
“殿下,司马大人和臣民们,都在等着您宣读这本重要的书策呢,天罚之意可都在其中了!”沉岳冷道,那略微沙哑的声音之中是不可抗拒的迫力,一瞬间,突让重雅想起这人身上那一股子熟悉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皇……”重雅瞪大了眼睛瞧着面前的丑面杀手。
对方却只是微笑着加强了命令的语调,“读吧,殿下,请大声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重雅只觉得仿佛做梦一般,难道皇兄不管风夭年的死活了?难道他也不管自己的帝位稳固了?更不管这八年来企图废除后党这毒瘤的努力了?
他想要将这书卷丢到火里焚毁,却瞧着四周众目睽睽的眼睛,根本容不得自己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只能收敛几乎狂跳出嗓子眼的心神,慢慢将书策展开,清了清嗓子开始大声朗读。
“上天有云,食色性也。阴阳有道、阳阳亦有道,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