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碧城放下他的紫砂,过来拽着我,“小祖宗,小祖宗!这个时候你可不能病,你要是一撒手,这事就更难做了。我一个人可不扛这个麻烦。”
我被他晃得快要散架了,我一把推开他,就躺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喘气,崔碧城连忙把我扯起来,塞到木椅上,然后把他的紫砂壶凑到我嘴边,硬是给我灌了一大口凤凰单纵,我这才这才长出一口气说,“你抗,你一个人抗的住嘛你。”
我缓了口气,这才问,“你说,到底是谁不想杜明鹤嫁给太子?”
崔碧城一撇嘴,“这样想的人太多了。不说别人,单说他杜家就不想结这门亲。杜小姐原先是有婚约的,你知道她聘给什么人了吗?”
我摇头。
崔碧城说,“是孔尚宁。”
“谁?”
“曲阜孔家,诶,就是这一代衍圣公,孔尚宁!”
我问,“孔尚宁不是有老婆吗?杜家小姐给人家做小?”
崔碧城说,“不是做小,是续弦。”
我点头,“这就是了,杜老头还是老谋深算啊。那是孔家,是至圣先师孔子的后人。”
“自我华夏三代以来,上千余年,改朝换代,兵灾天祸,什么都变,今日王侯将相,他日贩夫走卒。都说是君子福泽,五世而斩,这世上就没有不变的豪族,只除了他曲阜孔家。只要世上还有读书人,就没有人敢动孔家。”
“嫁给太子有什么好?今日荣显,他日的皇后,不过也有可能是刀下冤魂,冷宫艳鬼。”
“这么说来,似乎就是做小,也比嫁给文湛好些。”
崔碧城看了我一眼,“对!再说,杜家可是三殿下的人。他们要是把闺女给了太子,那杜家的势力可就要分出一半给太子了,那些原先誓死追随的人恐怕有很多人就要开始作壁上观。到时候三殿下想做事,攒不够人,就是哭鼻子都不管用了。”
我摆了摆手,“我对老三还有太子的事情都不感兴趣。现在是你的事最麻烦。他们不想杜家和太子结亲,还要把你拖下水,顺便把我也落下水痛打一番,实在可恶!”
“表哥,你看,关键时候还是能看出来,我和你最亲了吧。”
崔碧城忽然嫌恶的看着我,“你又想做什么?昨天夜里我可看到你给我扯的那块缂丝了,太小了,比针孔大不了多少。就这玩意,你还坑了我一万六千两,你又想干嘛?”
“表哥,你和我不一样,我的名字可是刻在皇室玉碟上的,我是堂堂的亲王。大郑律法,亲王,如果没有通敌谋逆实情,就是贪贿大罪,大理寺、都察院也只有参奏之权,并无处置之权。”
我继续说,“可你不一样,表哥,你是草民,又涉嫌沾污太子妃,如果谁把你弄到缇骑的诏狱里面,就是随便谁动个手指头也能碰伤了你。”
崔碧城一拍桌子,“一口价,多少钱?”
“二十万!”我说,“你给我把太子那二十万两的债还了,我给你摆平这件破事!”
“十万!”
“不成,这不带还价的。不瞒你说,我对和太子扯皮这个事腻歪透了。你给我二十万,让我把钱还了,我保证你清白的跟个花骨朵一样,谁也甭想往你身上泼脏水。”
崔碧城一咬牙,一点头,“成交!银票明儿一早就送到。不过,你到底想怎么办?”
我想了想,手指点点桌子说,“要想说清楚这个事,就得找一个人。”
“谁?”
“裴檀。”
第七章 崔碧城的风波
我从今天早上开始就头疼。
疼了多半天。
崔碧城去他雍京总号找大掌柜去了。
我在裴檀的家中守株待兔。
如果说这个尘世还有人真心待太子的人,我想,就只剩下裴檀了。他是皇后的侄子,文湛的亲表哥,太子嫡系中的嫡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