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大亮了,魏营里一片狼籍。虽然敌人放火箭只烧坏了几处营帐,但自家军士惊慌之下,到处都被冲撞踩踏得不成样子。帐篷倒塌一个接一个。支架倒的倒,断的断。篷布摊在地上,上面全是脚印,或者被撕裂成好几块,抑或是被不长眼的刀枪扎上了一些窟窿。
魏平抬头左看看,右望望,心头一片茫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曹真更是又羞又气,想对魏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郭淮也是楞了许久,才对魏平道:“算了,别管了,还是抓紧时间撤吧,趁现在还只有马超的骑兵跟在后面。你看他们闹腾了一夜,并不敢真的来进攻我们。”
京兆尹也跟着劝慰道:“算了,只要大家抓紧时间赶路,今夜就能到达蒲坂渡口了。没了这些物资,大家还能走快点。”
魏平回过神来,也只能道:“算了,放弃这些物资,抓紧时间撤退吧。反正整个关中都丢了,自然不在乎这点物资。”
这话说的,幸好曹真并没有听到,郭淮和京兆尹也没那个心去计较,反正丢了关中,这司马懿和魏平他们都有份,谁也不比谁强到哪里去。
于是魏平率军在前领路,曹真领大军紧随其后,郭淮继续负责断后。
没了宿营物资,大家本应该可以轻松赶路,只是已经连续走了两天两夜都没好好睡上一觉,实在没办法打起精神迈开大步向前进啊。
即便是昨夜,觉没睡成,这两只脚也基本上没怎么歇着,那么乱,还有几个敢安心躺在那里休息啊,就不怕被别人踩死?
不过好在大家都已经看到敌军追来了,而且是紧随不舍,还是保命回家要紧,不用太催促,都强打精神继续赶路。
“众魏军兄弟加油赶路啊,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大家不要泄气,赶紧走,赶紧走!”马超众骑一直跟在后面,不时逼近了奚落骚扰一番。
众魏军也懒得去回骂,实在没那个力气了。
“这些畜牲,哪来那么旺盛的精力,昨天夜里他们不是也一夜没睡吗?”连夏侯霸都被烦得说泄气话了。
费曜摇摇头:“他们骑着马,每次又都只过来一部分人,其他的人马随时可以先找地方睡一觉,然后再轮换赶上来就是了。”
又累又困的众魏军又赶了一天的路,傍晚时分,已经到达临晋地界,离蒲坂津也就只有几十里路了。
眼看着突围在望,曹真吩咐大家不要泄气,继续前行,今夜就赶到蒲坂津去,那里有司马懿扎好的大营,又有养精蓄锐的上万将士在那里坚守,就算再遭到敌人的骚扰,也可以暂时不顾,安心睡一觉再说。
毕竟人家司马懿已经在那里安守了半个月了,敌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不是?
“众魏军兄弟注意了!汉将军徐庶率领三万人马已经追上来了,大家赶紧逃命啊!”马超众骑又在后面催促了。
“给你爹叫魂呢,你爷爷认识回家的路!”郭淮忍不住回骂一声。
就在这时,南面一支人马快速向他们靠拢过来。众魏军大惊失色,难道真的是徐庶已经
追上来了?
过来的人马却是打着魏军的旗号,曹真疑惑地问魏平:“难道是司马懿又派人马来接应了?”
魏平望了望,援头道:“不是。看旗号,好像是我们一位姓张的将军所领人马。奇怪,我记得蒲坂那边没有姓张的将军了啊,不会是敌人假扮的吧?”
夏侯儒却是认得的,当下激动得有些哽咽:“是张顺,是张顺啊!他真的在郑县平安坚守了半个多月,坚守了半个多月啊!”
曹真赶紧揉揉眼,终于看清了,确实是张顺的人马,连骂自己这段时间头晕了,那本也就是他辖下的将军啊,自己还以为他早就被敌人歼灭了呢。
真的是张顺领着他剩下的一千五百人马过来了,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凭着这么点人,守在郑县竟然平安度过半个多月,敌人都占了潼关,围了长安,却根本没有派人来攻打郑。他三千人马当初被马超冲击丢了一半,剩下的这一千五,过了这么久,竟然全都保全下来了。
不过现在的他,却丝毫没有庆幸的意思,领着人马急匆匆向曹真他们靠拢过来,连见面施礼都忘了,只连声催促:“快走,快走!敌人大军追过来了!敌人大军追过来了!”
夏侯儒赶紧问道:“敌人在哪里?都是什么人?”
不会是说马超他们吧,这个我们知道,他们都跟了一天一夜了。
张顺还没遇上马超呢,他喘着气告诉曹真和夏侯儒:“是敌将徐庶啊,好像是他和高翔等人,率领三万大军,顺渭水乘船而来,正往这边追过来了,就跟在我后面呢。”
原来张顺困在郑县,虽然并没有敌人来攻城,但他上次被马超冲击怕了,也不敢擅自离城,也在想着保住郑县,等着大军解救呢,直到听说曹真都要撤离长安了,又得知敌人大军正顺渭水而来,今天天没亮,就赶紧率军离了郑县,紧急渡过渭水北上。
不会有人来救了,还不走,肯定死路一条,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还真是万幸,他的人马刚过完河,上游几万蜀军也赶到了,也就在他渡河的地方上了岸,紧跟着他的步伐就追过来了。
一听长安的敌军步卒竟然都已经追上来了,夏侯儒刚因为接回张顺而带来的一丝兴奋立即化为乌有,紧张地望着曹真。
曹真还能怎么办?也只能高声命令:“各军加速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