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了别人,此时怕是已经大气不敢出了,黑煞却不同。他眼珠子一转,道:“虽说我已答应,但你让我陪你进京定不会是想让我在一旁给你当个招财童子吧?若是期间让我做事的话,总不能还让我杀你几次让你抓吧?咱可就不能按赌约这么算了。”
唐子畏听他说得有理,点点头道:“你想如何?”
黑煞一听,来了神了,“你看我这几年因为你都没了生意,刺杀又总是失败,活得也挺不容易,到现在娶媳妇的钱都没攒够……”
唐子畏懂了,手指点了点床铺,说道:“我也不亏待你,每月十两,算是我雇用你的工钱。”
“这价钱也算公道。”黑煞点了点头。
唐子畏如今的处境他看在眼里,若唐子畏说个四、五两之类的,他还打算同唐子畏讨价还价一番,实在不行也能勉勉强强接受的。毕竟从前的他除了那些杀人的大单子,平日里抢抢钱也差不多就这个数,不想唐子畏开口便翻了一倍。
黑煞咧嘴一笑,看向唐子畏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放心吧,此去京城,除了威胁到我身家性命的,其他你说什么我都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唐子畏点点头,黑煞此人虽看上去不靠谱,但答应的事一向不会更改。他当年既然不会因为自己出双倍的钱而背叛杨元彬,如今也就不会因为别人而调转枪口指向自己。至于更多的,唐子畏一开始便没期待过。
他将去京城的时间、路线大致与黑煞讲了一遍,让他早做准备。
黑煞表示明白,走到窗边,打算离开时,却看到窗外檐下一只白鸽,正站在蓄了昨日雨水的脏兮兮的小碟子边上喝着水,左爪上还绑了只信筒。
黑煞眨眨眼,探手便是一抓!
那信鸽被他一把掐了翅膀根,咕咕叫着挣扎起来。被唐子畏听到,有些奇怪的望了过来,“它也将近一年没来过了,这个节骨眼上来……”
黑煞把鸽子抓到床前递给唐子畏,道:“那我就先走了。”
唐子畏对他点点头,见他轻巧地跳窗离开后,这才将鸽子脚上的信筒解下,掏出信纸。皱巴巴的纸上仍是朱宸濠的笔迹,只是相隔一年变得沉稳厚重了许多,也好看了许多。
信上的字很简短,唐子畏一眼扫过,忍不住轻笑起来,“让我别去参加会试?”
他摇了摇头,懒得从床上起来找笔墨回复他三个大写的不可能,就这么把空信筒绑了回去,递给鸽子一块稍小的果脯叼着,推了推它的尾部,让它飞了出去。
做完这些,唐子畏把被子往身上扯了扯,重新靠回了床头。
……
“秋月攀仙桂,春风看杏花;一朝欣得意,联步上京华。”
正所谓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眨眼十一月已过,满城的桂花都没入了土。唐子畏与祝、文、徐、张四人坐在院里,围着一张圆桌,头上满是成片的枯叶旋转着飘落。
“我先敬你一杯,此次入京,定要金榜题名,莫让人家看了笑话!”徐祯卿举杯道。
“好。”唐子畏应他一声,同他一并将酒杯喝了个底朝天。
文徽明提起酒壶将杯子满上,道:“子畏,此去京城莫要惹是生非,若有什么事,便寄信回来。我们都在这里。”
“好。”唐子畏点点头,又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