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覆水忍着痛哼道:“谢谢你,第一次有人帮我。”
“谢什么,我可是清洁工,当然要敬业。”
“你不是清洁工,至少不止是清洁工。”江覆水偏头看了看他:“你和我以前的主人有相似的感觉,我说不上来。”
面前的男人也不算太年轻了,至少不会比自己更年轻,但时而嬉笑时而凌厉的神态让人捉摸不定,看他的脸就像看一张会变脸的小丑面具,青春衰老,喜怒哀乐,包容万象,却又一无所有:“说不上来就少废话。”
清洁工“恶”地皱着眉头,甩手丢了手中的帕子,江覆水以为他嫌自己肮脏,忙不迭向墙角缩了缩,谁知对方却翕动鼻翼,刹那间便扣住了他的脖颈,深深地埋首在他还微微渗血的伤口上舔了舔,声音也低沉了下来:“给我点报偿。”
“我血质很差的,你真可怜。”
“哪个傻子这么说?简直是放在地上的钱都不会捡……”那人咕哝了一句,又不舍地深吸了一口,牙痒痒得只想直接插进那纤细优雅的脖子里,江覆水柔软白皙的肌肤好像奶油一样在他唇间化开,香甜得浓腻,便有了接近幸福的错觉:“再好的血也总有股腥味,你倒有点像薄荷,或者茉莉,一开始很淡,回味却很清凉。”
“都不太恰当,或许是檀香,草木的香味要到第二天才能完全散发出来,注意到的时候,它已经浸染得无处不在了。”
“你是个不得志的诗人,还是个太愤世嫉俗的美食家?”
“嗤,都不是,我只是个贪图蝇头小利的生意人。”清洁工翘起大拇指比了比身后的垃圾:“别人看是有毒的垃圾,避之不及,但喝醉了的人可顾不得有毒没毒,总有些不留神的会把自己的秘密和呕吐物一起丢在这里,这比失血还严重,简直就像在烧钱。”
“比如爱人的戒指,情书?”江覆水想起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浪漫故事,忽然有些天真的激动。
对方失笑:“你是不会懂的。”
“你可以让我懂吗?”
“恐怕我没那么多时间。”
此刻这一直显得吊儿郎当的男人才终于有了几分成熟的意味,江覆水听得出他语调中的冷淡,却还是抓住了他的袖口,颤抖着嘴唇,想说些什么。
“……你就这么想和人说话?”男人看出了他的挣扎,眼中忽然有了几分兴味:“求我吧。”
江覆水摇了摇头,松开了他的袖口:“我尊重你,再见。”
“言外之意是要我也尊重你吗,小东西。”男人慢条斯理地捡起了手套,嗤笑了一声,毫不留恋地转身便走。
他刻意放慢了推车的步调,却始终没听到身后有任何一丝微弱的呼唤。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焦躁回头看去时,江覆水却又爬在冰凉的地上睡着了。
他只得再次把那个奇怪的小东西摇醒:“你想冻死在这儿?”
“不好吗?”江覆水迷糊地揉了揉眼睛,却见对方面上的神色变了几变,最终仍是把他拦腰抱了起来,骂骂咧咧地把他送回了住处。
当然,没忘记摘下手套。
此后江覆水一直期待着他再来,甚至故意在墙边冰冷的地上待了几个晚上,直到发起高烧被rose严厉训斥才作罢。
他始终没等到那个“没时间”的清洁工,却等来了主人要来视察的消息。谁都不知道主人什么时候来,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rose特意放了他一个假,让他去吧台待着,留张好看的脸在主人眼前应付。
江覆水终于能穿上件稍微遮住身体的衣服了,身上的伤口却还是遮不住,有的客人喜欢掐他,看他洁白的身体婉转地在灯影下呻吟求饶,再一寸寸用指甲掐得他受伤发抖,令空气中那股宁神的香气也变得哀婉,仿佛是件很快意的事。
昨晚的客人不仅要了他,还让他用嘴做了很久,唇边有点发青,扑粉也没能遮住破裂的嘴角,身旁一起擦拭杯子的奴隶却更惨,两个眼眶乌黑得只能画个烟熏妆。
尽管场内依然声色喧闹,他们却不敢闲谈,都屏息凝神等待着宣判。
然而江覆水却看到了那一头醒目的的红黑挑染,正一如既往摇摇晃晃地向他走来。
这个年纪的人该穿正装,清洁工先生今天却又换了件阔腿裤,十指戴满了夸张的戒指,一朵朵层叠复杂的黑玫瑰如绸缎般在他手上绽放,江覆水的心也不禁雀跃起来。
他直接坐到了吧台上:“苏打水。”
江覆水心底跳了一跳,想起主人对自己的那个比喻,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祥:“你怎么会上夜班?”
“这才是我的正式工作好吗。”清洁工不耐地“啧”了一声,指点着他摇晃冰块的手势,不时揉搓手指上的戒指。
那双手保养得很好,带着一种天生的骄矜,就像那股熟悉的目中无人。
“你的工作手套呢?”
“没戴。但不戴点什么总感觉这手没着落。”清洁工单臂支在吧台的桌面上和他调笑:“你这么关心我?”
江覆水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手,忽然觉得他的手套戒指和rose从不离身的长手套有相似之处,rose是带着象征身份的手套把垃圾包装成宝石,他又从废物中挑拣值得利用的——
宝石,还是垃圾?
他之所以随和得诡异,到底是因为一视同仁,还是因为其实不过把所有的物事都看成了尘埃。
“想什么呢?”那人伸手捏了捏江覆水的下巴,语调忽然带了百转千回:“我可是特地抽出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