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桐醒的时候,头疼得厉害。
“……好冷”
他忍不住蜷缩起来,光裸的肌肤裹在绵软轻薄的被褥里,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一声惬意的长吁。
这时一股炽热的气息包裹了上来,将他禁锢进狭小的空间,肌肤相触的瞬间,冰凉与炽热,像冬日的初雪遇上了炎夏的骄阳,顷刻间化为融融春光下荡漾的春水。
夏景桐受到惊吓般僵直了一瞬,回头,花十二疲惫的睡脸映入眼底。
什么鬼!
为什么是这蛮子?
呆愣了片刻,下意识推开花十二禁锢的胳膊,推了一下,居然推不动,他这才发现身上的伤不见了。
夏景桐想起昨晚去仙人阁的时候半路晕倒,难不成被这蛮子救了?
这么冷,愈合的伤口处还残留着蛊的气息,感受了下,竟是冰蚕蛊。
“怪不得这么冷……”
夏景桐冷笑,正寻思着什么整人的鬼点子,突然注意到他脖子上挂的玉。
那是块儿雕琢精美的无暇美玉,却被刻得拙劣的“兰”字毁了。
头更疼了,尤其在看见花十二眼下一圈乌黑时,火燎的刺痛钻进昏昏沉沉的脑袋,疼得有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你这蛮子!――是不是又点熏香了?”夏景桐狠狠戳了他脑袋一记,不解恨,又连戳了几下。
“不要吵我,好困……”花十二迷迷糊糊地凑进细白的颈项,把脸埋进去。
算了,放过你一次!
夏景桐难得大人有大量,炽热的鼻息喷洒进脖子里,好痒……
他又推,又掰,横在胸前的手臂非但纹丝不动,又抱紧了几分。折腾了大半个时辰,他实在头疼得厉害,经不住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觉得身上很温暖,不想动,懒洋洋地躺着,享受久违的静谧。
“小桐……”
耳边一声轻唤,夏景桐睁开眼,入目是一片清澈而深情的翠绿,如一块晶莹的翡翠,里面倒映着自己惺忪的绯红的脸。
他忍不住垂下眼眸,推他:“不要靠这么近!”
花十二几乎整个儿压在他的身上,稍稍后撤了些,继续打量他的脸色,在他恼羞成怒之前,笑眯眯地说:“看来殿下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再修养几天就可以出门了。”
“――先把你的衣裳穿上!”他忍无可忍尖叫一声。
这一声尤其尖锐,吓得花十二抓起榻前折叠整齐的衣物一溜烟蹿进屏风后,手忙脚乱套上。他贼心不死,边穿边透过屏风的缝隙向外张望。
和煦的阳光洒在那光裸的脊背上,呈现出雪白花瓣一般圣洁而脆弱的美感。他隐约觉得夏景桐和以前不一样了,可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忽然,那蔓延到小巧玲珑的耳朵根的异样的红映进他眼里,不由呼吸一滞,随即心花怒放了:所以……是害羞才生气的吗?
花十二走出屏风的时候,夏景桐随意披了件薄衫正艰难地起身下床。
“您的伤刚好,还很虚弱,有什么吩咐尽管交代。”他慌忙迎上去,扶住夏景桐的手。
“谢了”,夏景桐不甚诚恳地说,“你去仙人阁找管事的嬷嬷,让她来接我。”
花十二愣了一瞬,立即诚恳地看着夏景桐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自荐:“草民精通医蛊,殿下肯定比其他地方好”。
夏景桐一脸不屑:“……”
“我会鞍前马后照顾得周到,仙人阁人多嘴杂,坏了殿下的清誉,不好。”
夏景桐哼道:“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跟本宫何干?何况……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闭嘴。”最后一句话说得阴测测的,嘴角那抹笑看上去实打实的不怀好意。
花十二叹气:“您是铜钱儿小柒的先生,您这番行为做派不怕他们效仿吗?”
夏景桐想象了下铜钱儿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模样,高傲的神色一变,如春风拂过,明媚的杏花一夜绽放,让花十二飘摇的心瞬间荡漾了。
他点了点头,笑道:“我觉得挺好!”
“……殿下执意,草民多说也是无益”,花十二突然放软了声音,作出一副期期艾艾的可怜模样,“可是……我想你留下来,修养也好,教小柒习字也好,你就让我伺候你好不好?”
夏景桐将话里的弦外之音琢磨了下,然后甚是惊奇地看着花十二,喃喃道:“还有人赶着当奴才的?”
花十二搀扶着他躺回榻上,态度越加诚恳:“当殿下的奴才是我的荣幸。”其实是别有心思罢了。
这时肚子突兀地“咕噜咕噜”响了起来,花十二忙道:“我这就去准备吃的,殿下稍等片刻。”
夏景桐的脸红了又红,一脚踹过去:“还不快滚!”
花十二去了厨房,意外看见炉子上温着蔬菜粥,蒸笼里放着一碟子蒸菜、几个白胖包子,掀开海碗是酸甜可口的拌菜。
他又绕到铺子,铺子已经开张了,小柒正坐在柜台后头算账,看见花十二,很是欣喜地问好:“老板!”
“嗯,你做得不错!”花十二夸赞道,又问:“厨房的饭菜你做的?”
小柒点头,亮晶晶的眼睛看上去很有神采。
他喜不自禁地称赞:“我家小柒真是越来越贤惠了!”
小柒害羞地低头,抿嘴笑。
临走的时候,花十二问他:“昨晚睡得好吗?”